她倏地坐起身,气恼地瞪着元焘:“让我下去!”
元焘本就削瘦的脸颊神情顿时微微黯了黯,他把云溪的手牢牢握在掌中,解释说:“云儿,你听我说,我不让你举兵反对梁帝,并不是不让你报仇,而是……”
“我不听!”
云溪使劲抽出自己的手,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
“皇上,既然你根本没有打算助我复仇,当初又何必答应我?要知道,我本来就没有冀盼,是你,先给了我承诺,却又在我对你充满了希望的时候,无比残忍地把我从高处拉了下来,狠狠地摔倒在地,重重地打了脸!”
元焘微微垂了下头:“对不起,云儿!”
云溪找到自己的鞋子穿好,吩咐外面赶车的宋离:“让我下去!”
元焘脸色骤变,一把拽住云溪,把她拉进自己怀里,急声道:“王慧龙已经同意入朝为官,云儿,你莫要任性了!”
说着,想了想,声音稍缓道:“云儿,我答应过你的事情,绝不会变!再给我一些时日,届时,我会提着梁帝的头和你一起祭奠祖先。现在,一切都听我安排,好吗?”
润儿是昨夜重逢时元焘给两人的孩子新取的名字。
云溪听见元焘说“润儿”,微微有些被说动,可转而想起昨夜他对孙慧龙说的那些话,登时还是有些恼火。
“皇上先说不让我报仇,又说要帮我报仇,请恕臣妾糊涂,不能领会圣意!”
元焘只得告诉她:“听说梁帝和梁太子数日前北巡已到了义阳三关附近,我仔细看过地形,到时只要在平靖关附近设下埋伏,就有可能瓮中捉鳖,活擒梁帝和梁太子!”
云溪不禁有些心动:“消息确定吗?梁太子在,那……那梁太子妃呢?”
一时间,云溪想起了自己的长姐楚茂英。
当初长姐嫁给梁帝长子梁郢为妻,后来父皇被贬至秣陵行宫,阖族唯一没被收到牵连反而因祸得福的,大抵也唯有长姐一人。只可叹即便如此,梁帝仍忌惮她生下男丁……
元焘握住她手:“探子传信没有提及梁太子妃,不过我想,既然梁帝和梁太子都在,那么十有八九梁太子妃也是同行的。”
云溪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对元焘道:“佛狸,我心里有些乱……你知道的,我费尽心思筹谋了这么久,到头来,你却一句话让我放弃。我,总不太甘心!”
元焘有些意外云溪的反应,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有感而发道:“润儿再有三个月就要出来了,我这一路上看了不少佛经,总想着以前征战沙场罪孽太重,如能改过,减少杀戮,也算是将功赎过,为你和孩子多攒一些福泽。”
两人正自说着,马匹忽然长长嘶鸣,高欢撩开车帘,声音急迫道:“属下探到前面突然来了不少人马,后面……好像也有!恐怕皇上在此的消息已经走漏了出去!”
云溪心里登时一紧。
梁帝早就对北邺虎视眈眈,若不是忌讳初登帝位根底不稳,恐怕早就出兵讨伐。此番恰好得知元焘私服入梁的消息,若不趁机拿获他,恐怕绝不可能。
元焘马上握住云溪微微发凉的手,问清楚前后追兵数量,听到有一两万时,俊眉紧锁,思忖了好半天,才问高欢:“除了前后,附近还有没有别的路?”
“有!”
高欢不敢看元焘的脸色:“附近有座雾灵山,常年云雾缭绕,不易辨别方向。”
“马上去雾灵山躲藏!”元焘当即做出决定。
高欢却站在原地没有动:“雾灵山本来是个好去处,可山路崎岖,恐怕,”说着,看了看云溪高挺的肚子,“恐怕马车没有办法上去,得要策马才行。”
闻言,元焘没有吭声,两道眉却拧得更深了。
云溪咬了咬牙:“只要能躲的过,咱们能多远算多远!
马车外,一个人影晃过,宗嗳的声音忽然响起:“奴才宗嗳参见皇上!”
高欢脸色凝重地让开视线,云溪看见宗嗳穿着元焘的衣服匍匐跪在地上,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
元焘看着他,两条眉毛都快拧到一处去了:“宗嗳,你这是做什么?”
宗嗳郑重地叩了三个头:“奴才和哥哥承蒙皇上照顾,无以为报。今日皇上突遭劫难,南梁追兵众多,咱们突围恐怕不易。奴才刚和高侍卫商量过了,由奴才假扮皇上,一路向东吸引追兵离开。皇上和娘娘暂避上山,待梁兵退了以后再下山也不迟。”
“不行!”
“不行!”
云溪和元焘双双反驳。
高欢却已经牵来了两匹马:“事不宜迟,请皇上和娘娘赶快上马!”
随即,宋离和随行的数百名侍卫一同跪下恳求:“请皇上和娘娘上马!”
“臣等愿为皇上和娘娘护卫,引开追兵!”
云溪和元焘还在犹豫,冷眼旁观的褚侍卫却突然跃起,动手点了两人穴位,把他们扔到两匹脚力最好的骏马上,然后在马背上的包袱里也不知塞了什么东西进去,狠狠抽了马.屁.股两鞭子。
呼啸的风声自耳畔传来,云溪听见褚侍卫大声喊:“娘娘回平京后如果见到凌翠,让她不要再等着我。如果,如果她遇到好的人家,让她千万别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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