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有点无奈的样子,又继续说:“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完全不会计较得失的人,昨天那样的情况,如果躺在手术室的人不是文茵,我可能不会冒险去做这个手术,现在的病患关系有多紧张,我每天呆在医院,见过的不在少数,我昨天之所以做了,是因为我想偿还她,当然,可能没人相信我这个说法,他们都觉得我故意使坏,故意切除了文茵的子宫,故意想毁了她,但是没事,我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人活着,会被很多人误会,这很正常,可一定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最后,她还说:“我当年犯下的罪孽,我很清楚,不管做什么,都没法偿还清的,我只是想,能偿还一点是一点。”
倪子衿听着她这一番话,唇瓣张阖了一下,可她发现,她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过了好几秒,她才说:“既然你没想过要害文茵姐,那你去跟贺敬亭解释解释,别人可以误会你,但是贺敬亭和你是夫妻,解释清楚了,到时候上了法庭,他可能会念在你们是夫妻的份上,对你口下留情。”
沈念慈叠衣服的动作顿了顿,歪头看向倪子衿,眼睛里面的惊讶一闪而过,倪子衿还是清楚的捕捉到了。
她便知道,她可能多话了。
果然,沈念慈问她:“所以……他会替文家当辩护律师?”
“抱歉。”倪子衿心中懊恼,“我不知道你还不知道这事。”
沈念慈淡淡的笑了笑,转回头,又继续叠衣服,“你不必跟我道歉,文家要告我,他既然会替文家辩护,那我迟早要知道的。”
她若有似无的叹了一声,“不过昨天的事,也是让他为难了,文家本就处处刁难他,因为我,他们怕是又要牵连到他身上了。”
“你就完全不担心你自己么?”
倪子衿着实惊讶沈念慈竟然会是这样的反应。
她的工作必然是保不住了,并且很有可能要担上医疗事故的责任,她竟然完全不为自己担心。
沈念慈听到这话,吸了吸气,然后歪头看着倪子衿,笑说道:“发生这事以后,我其实对未来挺迷茫的,毕竟出了医疗事故,还有哪家医院肯聘用我?但是能怎么办,人呐,最怕的就是犯错误,一旦犯下了一个错误,可能余生都得为这个错误买单。”
比起担心,她还是认命吧。
倪子衿静静的看着沈念慈平静淡然的样子,她想,或许她可以相信自己的直觉,沈念慈的心地是善良的。
……
医院里,倪子衿离开后,陆逸深给陆逸白打了一个电话,要陆逸白来医院。
这会儿,陆逸白抱着一束花走了进来,脸上扬着合适的笑,一副温润书生的样子,怕是任何人看见他,都不会联想到他亲手害死过一个人。
陆逸白反手关上门,瞥见沙发那边的小圆几上有一个花瓶,他朝那边走过去。
“哥,你找我有事?”
他拆了花束的包装纸,将花插在花瓶里面。
从他进来开始,陆逸深便一直淡淡的盯着他,这会儿,发出了一个很淡的单音节:“嗯。”
陆逸白也看着陆逸深。
过了好几秒,陆逸深才说:“坐。”
陆逸白便坐下了。
陆逸深早就知道了陆逸白的行径,所以这会儿,他也不跟他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文茵出事前后的监控,是你要医院毁的么?”
一听这话,陆逸白表现出惊愕并且受伤的样子,“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难道不是么?”
陆逸深冷声反问。
陆逸白卸下了那副温润儒雅的模样,绷着脸庞,薄唇紧抿的样子,倒是和陆逸深有几分相像,给人一种冷漠疏离的模样。
陆逸白笑了一声,声音有点冷,道:“你现在认定了就是我干的,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的。”
“我为什么会这么认定是你干的?”陆逸深眯了眯眼眸,留下半句话未说出来,他相信陆逸白很清楚。
一个人的作为行径,和他的性格人品直接相关,在陆逸深心里,陆逸白已经是一个杀人犯,包庇一个害人凶手又算得了什么?
“逸白。”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叫着他的名字,可以语气却不复以前那般亲昵,“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毁了监控,让警方找不出童颜伤害文茵的直接证据,童颜现在可以逍遥法外,但是她能逃多久?文茵会醒过来的,可能今天,可能明天,到时候,童颜还不照样会被指控?”
他看着陆逸白渐渐隐忍的神色,说得相当直白,“你为了帮助童颜隐瞒她抄袭的事,害死了廖凯,现在童颜身上背了人命,他不会是在打算要把文茵也永远无法开口吧?我告诉你,你别妄想,文茵现在已经被人保护起来了,你伤害不到她。”
“那也不用你管!”
陆逸白彻底撕下了他那副谦谦公子的面具,有点咬牙切齿的说道:“为了我喜欢的人,做什么都是我心甘情愿!”
说完,他便起身,几乎是摔门而出。
陆逸深神情冰冷,好一阵才缓和过来。
他抬手疲惫的捏了捏眉心,撑着身体起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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