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子衿见状拧起了眉,问他:“文茵姐的状态还行吗?”
叶子戚的神色透着容易察觉的焦虑,摇了下头。
原本落地的石头又悬了起来,倪子衿看了一眼病房门那边,耳边传来陆逸深的声音,“不是说她要见我们吗?”
“对。”叶子戚声音疲惫,“她确实是要见你们。”
说着,他看向倪子衿,说:“想拜托你一件事,行吗?”
“你说。”
定然是关于文茵的事,她自然不会拒绝。
叶子戚感激的看着她,说:“她差不多两个小时前醒过来的,不哭不闹不说话,也不肯任何人进去里面,她这样我很担心,孩子没了这事,她肯定是知道,我现在不确定她是不是知道她子宫也没有了。你是她的闺蜜,如果她不排斥的话,我想拜托你等会儿跟她聊聊天,宽慰她几句。”
叶子戚想,就算是能让她说几句话也是好的。
情绪憋在心里不发泄出来,容易出问题。
他是没法子了,只能拜托和文茵关系亲近的倪子衿。
倪子衿心事重重的点头。
失去了孩子对一个女人来说已经是致命的打击,文茵不仅失去了孩子,还失去了子宫。
双重的打击,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撑得过去。
她想,就算文茵现在不知道子宫没了,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的。
到时候她该以什么样的心态来对面未知的人生?
……
陆逸深和倪子衿进去的时候,文茵醒着,睁着眼睛看着窗户外边,目光说不出的空洞。
陆逸深反手关上门,倪子衿朝病床上的文茵唤了一声:“文茵姐?”
文茵没有反应。
倪子衿心里尤其不是滋味,朝病床那边迈去,握了握她放在被子外面还在输营养液的手。
病房内很温暖,文茵的手却一片冰凉。
文茵瑟缩了一下,像是被吓到,整个人回了神,将目光从窗户那边收回。
她醒来的时候,叶子戚跟她说江城下了两天的雪了,他问她是不是女孩子都喜欢下雪,还说她运气好,江城已经十来年没有下过雪了,她醒来就下了雪。
她没有任何回应,只是看着拉紧了的窗帘,说了句:“把窗帘拉开。”
许多天没有说话,一开口嗓音沙哑的不像话。
叶子戚没有听得太清楚她说了什么,而她又没有力气再说一遍了。
后来叶子戚是看着她一直盯着窗户那边看,才试探的问了一句:“是不是要我把窗帘拉开?”
文茵没有什么力气的“嗯”了一声。
叶子戚去给她把窗帘拉开。
外面的世界一片雪白,白的晃眼,文茵不太适应这样的光线,半眯着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
叶子戚跟她说了一些话,问她想不想出去看看,堆雪人之类的,如果她想的话,他带她出去,不过前提是经过医生的同意。
叶子戚这么温柔的一面,说实话,她不曾见过,就连在床上他都不曾对她展现过这一面。
他一个风流不羁的花花公子,向来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什么时候温声细语的跟一个女人这样说过话?
可越是这样,文茵心里就愈发烦躁。
她宁愿叶子戚对她不理不睬。
叶子戚还在滔滔不绝,她满脸的不快,叫他出去,因为太激动了些,被呛了一下,咳了两声嗽。
尽管是这样,她都没有在叶子戚脸上看到一丝要发脾气的预兆,这实在不像他。
在出去前,他只说了句:“我出去就是,你好好休息,外面有人,有事叫一声就行。”
这会儿,文茵看到陆逸深和倪子衿,脸上勉强扯出笑,“你们来啦?”
倪子衿却笑不出来。
文茵因为脑部动了手术,头发全部剃掉了,现在戴了一顶毛线帽。
她昏迷了将近半个月,只靠着营养液维持着,脸色泛着病态的苍白,额头上那道她婚礼那天留下的伤疤更加明显。
倪子衿心疼,眼泪差点又要掉下来。
她握着文茵的手不愿意松开,“你终于醒了,你都不知道我多担心你。”
“我觉得我只是睡了一觉,做了很多梦。”
说到着里,文茵的神色暗淡了下来。
在梦里,她梦见肚子里的孩子一点点的从她的身体里面抽离,而她只能看着,无能为力。
她沉浸在这样的梦里不愿意醒过来,她想想办法把孩子保住。
同样的梦,做了一遍又一遍,可她都没能让孩子留下来。
从一开始的歇斯底里,到后来只是平静的看着,一颗心渐渐变凉。
她清楚的知道孩子没了,在摔下去之后,她能感觉到她在出血。
当时头又晕又疼,只觉得天旋地转,她想呼救,却发不出声音。
没有输液的那只手在自己的小腹上摸了摸,能清楚的摸到一道伤疤。
她还好,只是苦了这还没成型的孩子。
文茵强压下心里头的情绪,看向站在床尾的陆逸深,说:“我叫你们过来,是有话想对你们说。”
相比刚醒来那会儿,现在说话不那么费力了。
“有什么话可以等你身体好点了再说,不需要这么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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