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翘点头,便由丫鬟搀扶着去见了梁时。
守在月洞门外的小厮也不敢挡着她,自家夫人是大人都不敢大声斥责的人,试问阖府上下,哪里是夫人不能去的地方?!
但这小厮还是提醒了一句,“夫人,大人他正当气头上,您仔细着身子。”
楚翘这一胎可谓是梁家时隔多年之后的大喜事,梁家人在意,下人们也颇为在意。
楚翘发现今日就连如风和如影也被支开了,她越发瞧出了事态不太对劲,待行至回廊处,做了一个手势,让阿福留在了原地,她自己独自一人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如风和如影虽是立在庭院中,但见楚翘要靠近屋子,他二人也不敢直接制止。
楚翘缓步靠近,不多时就听到了争执的声音。
她止了步子,听着里面的动静。
“父亲,您因何不说话了?我与二弟究竟是不是你的亲儿子?”
“您不告诉我们兄弟两人真相,是担心我们去复仇么?可这血海深仇,您如何能一直瞒着我们?”
“儿子感谢父亲这些年的养育之恩,恕儿子无法心安理得的当一个梁家大少爷!从今往后,儿子要离开梁家!”
楚翘并没有听明白,但是梁云翼的话,她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兄弟两人不是梁时的孩子?
里面很快陷入一阵沉浸,楚翘从头到位都没有听到梁时的声音,她知道梁时虽是不擅于表露心绪,但他一直很在意两个孩子。
楚翘开始担心他了。
双手一推,门扇被她从外推开,晚霞从外面渗了进去,她第一眼就看见梁时神色凝重的坐在那里,整个人巍峨如山,却也是一座沉默寡言的山。
楚翘不知事情的所有来龙去脉,可是看到这样的梁时,她心疼不已。
她曾经对他很好奇,厌烦过他,恼怒过他,后来思念他,心悦他,还是头一次心疼他。
梁时也看着她,眸中闪过一次不确定,嗓音低低道:“你怎么来了?”
楚翘与梁时对视,像是某种肯定,她缓步走向梁时,站在他身侧,之后对梁云翼与梁云奇兄弟两人道:“你们两个放肆!现在翅膀硬了,还知道要报仇了?”
“且不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没有你们父亲,就没有你们今日!”
这话一出,楚翘感觉到手被人握住了,梁时起身,上臂半搂着她,道:“你先回去,这件事,我自会处理。”
楚翘当即不悦了,“你要怎么处理?他们两个这是没大没小,忘恩负义,我不知道你还有哪些事瞒着我,可……可我非管不可了!”
换做以往,梁时会直接将她弄走,但如今似乎已经到时候了。
她即将给他生孩子,他们之间再无任何隐瞒。
梁时没有将楚翘送走,他当着楚翘的面,将一切都与兄弟两人说了一遍。
最后又道:“我当初与靖王走近,他信任我,遂将你们母亲交给了我。你们母亲那时已经怀有身孕,为了掩人耳目,我给她换了身份,怎奈你二人还是提前出生了,玥儿的存在就是为了你们两个打掩护。”
楚翘听到这里,鼻头突然酸了。
原来张氏并不是梁时的妻子,梁时他……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人。
难怪梁时那么快就娶妻,而且短短半年之内就当了爹……亏她之前还冤枉了他。
楚翘又憋不住了,见梁云翼与梁云奇稍稍面露悔意,楚翘道:“还不快给你们父亲磕头认错!小小年纪报什么仇?你们又能找谁报去?在外面听了旁人谗言,回来就想造反了么?”
梁云翼与梁云奇原本还在盛怒之中。
谁人获知了身世之后,都无法平静以待。
况且,母亲说得对,这个仇找谁去报?
真要是算起来,他们还得喊罪魁祸首一声“皇祖父”,他也早已经入了黄土了。
梁云奇拽了拽梁云翼的衣袖,二人齐齐跪下,“父亲,儿子知错了。”
梁时只是轻应了一声,半晌之后方道:“起来吧,我答应过你们父亲,一定要将你二人养大成人。你们母亲临终之前也多次嘱咐,让二人休要报仇。不过,究竟如何抉择,还是你二人自己的事。待你们二人弱冠,我便不会插手半分,你们想离开也可。”
梁时不强求,从头到尾都不打算让兄弟两人承诺他什么。
兄弟两人默了默,前后离开了屋子,继续回去面壁去了。
这事一出,楚翘对梁时又多了一种情愫,她揪着梁时的衣襟,喃喃问道:“这些事,你怎么之前不肯告诉我?害的我……”成了醋坛子。
梁时的情绪很平稳,除却眉心蹙的厉害之外,仿佛没有因为兄弟两人而受到影响,“以后不会有任何隐瞒了,好么?”
梁时的一手摸了摸楚翘的肚子,小东西又踢他了,他很纳闷,总觉着这一胎日后会是一个让人头疼的家伙。
楚翘应了一声,她也有秘密,可怎么好意思说出来呢?
那次无意中发现,梁时竟然还藏着她幼时的娟帕……太羞涩了……
先不告诉他,以后吓唬他一下。
梁时等了良久,也没等到楚翘坦白,他只是淡淡一笑,暂时也不急着让她承认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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