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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大早,晨光正当熹微,阿福撩了珠帘疾步而来,见四个小丫鬟给楚翘涂指甲,阿福道:“夫人,您猜方才二爷他干了什么?”
楚翘一听是梁时的事,她一开始还算好奇,却沉住气问,“他做什么了?”
阿福眼眸放光,“二爷将咱们前院的那棵百年桂花树又买回来了,隔壁楚二公子还因这事不高兴呢,眼下正在与二爷对弈。”
楚翘倒是记得那棵桂花树,二哥去年的时候带小厮过来将桂花树挖走的,还给了楚翘二十两银子。
其实,楚家哪里真的需要什么桂花树?二哥这是变相的帮衬着梁府。
梁时也真是小气,怎还好意思将树又买回来?能养活么?
这厢,梁时与楚远在亭台下正厮杀的如火如荼,但在关键时刻,楚远却突然弃了手中白玉棋子,他抬眸冷硬的问道:“梁时,我家翘翘所中的究竟是什么毒?”
就连太医院都束手无措,而且事发之后楚家动用了一切关系将坤寿宫上下翻了一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任何的线索。
这件事情困扰了楚远太久了,他的小翘翘自幼就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后,他教她识字,带她走马观灯,他已经想好了对策,不久之后就能将翘翘从坤寿宫接出来,要是事情顺利,即可绕过一切眼线。从此,他家翘翘便会有一个全新的身份,再也不用在深宫之中枯熬了岁月。
两年了,终于可以提及此事了,楚远眸框之中溢出一抹杀意,大掌之中一颗被他硬生生捏碎。
梁时面无他色,清俊的容颜氤氲在晨光之中,他淡淡道:“噬心蛊,它本不是一味□□,是有人早就蓄意养好的蛊虫……放在了她……宫内的茶花内。”
这句话说完,梁时胸口重重一滞,半晌才恢复了呼吸。
梁时与楚远皆知楚翘喜欢花,坤寿宫尽数都是名贵的花种,她无心眷恋权势,寻常就在园子里与鲜花为伴。
很显然,无论是谁害了她,此人一定是处在位高权重的位置上,否则如何能在坤寿宫的花卉上做手脚?
而且,目的又是什么?
当初楚家人多番告诉过楚翘,让她切不可干涉权政,而楚翘本身就不喜欢那些,她如何对旁人构成威胁了?
楚远想不通,梁时也一直只字未提。
楚远晓得梁时对三妹的一片痴心,可那丫头……她到底懂不懂男人的心还另当别论。
当年梁时走的匆忙,不久就传了死讯回京,即便楚远想尽法子派了人去苗疆寻人,也没有寻到下落,他问:“梁时,你这两年究竟干什么去了?”
是啊,他这两年究竟干什么去了?
其实,他二人都知道,即便梁时顺利拿到解药,也来不及赶回来了。
无论怎么做都是一个死局。
梁时很不喜欢这种无能之感,甚至于痛恨这种无措,手中最后一颗黑曜石棋子落下之后,他半晌才道:“中秋了。”
他未提,楚远也没有继续追问,“是啊,中秋了。”
楚远临走之前还是劝了一句,“梁时,你该振作了,翘翘若是在天有灵,她会感激你为她做的一切。”
梁时一直没有说话,他们几个是一同长大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楚翘在院中嬉笑几声,隔壁的梁时都能听的清清楚楚,多年前他正当苦读,每每听到这声音,都会抬头往隔壁的楚家望几眼,之后便不觉之累了。
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她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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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夜,皇宫举办宴会,但凡五品以上的京官俱可携带家眷出席。
梁时虽还没有正式复职,但他的头衔一直都在,楚翘身为梁时名义上的妻子,这种场合肯定也是要一道参加的。
梁时寻常做派极为正经严明,其实他的相貌则偏向于魏晋风流名士,还是少年的时候就是家喻户晓的俊美公子。只是如今的他过于孤冷,加之回京之后续了髯,似乎不怎么在意仪态了,如今整个人看上去内敛深沉。
想当初,梁时就连身上所穿的衣袍都是要熏香的,十分的讲究。
今日楚翘一身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下身配的是宫缎素雪绢裙,妇人发髻上的步摇随着她的走动左右摇晃,发出清脆的声响,这身穿扮虽是隆重,但还是显得稚嫩,她站在梁时身侧,不像是他的妻,倒像是……大闺女?
这是老管家第一眼的印象,自然了,这种话他肯定不能说出来,他家二爷也是出众卓群的相貌,无非只是……稍稍成熟老练了一些,无伤大雅……无伤大雅。
看着梁时与楚翘双双上了马车,老管家站在胡同口一直目送着马车走远,叹道:“二爷愿意带着夫人入宫,这说明还是有戏的。”
老管家不甚喜欢花木暖,总觉着那女子心怀不轨,但对方是梁时的贵客,老管家也不能多说什么。夫人虽是偶尔骄纵,但却从不过分,很有分寸。关键是在梁府最为落魄的时候,她一直不离不弃,对两位少爷和小姐也是掏心挖肺的好。
这厢,楚翘屏息端坐,她原本还想着如何与梁时独处,却见这人已经闭眸假寐了起来,根本没有将她当回事。
如此也好,两不相望,便互无相厌。
梁时耳力过人,即便他没有睁眼,也知道面前这小女子正在他跟前晃来晃去,肆意妄为。他可没有什么好心肠,这次带楚翘入宫,也无非只是敷衍了事,他更想让萧湛知道一事,他梁时身边的人,任谁都不能抢走,即便这人根本无关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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