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亦欢流着泪看向了温亦臣,哽咽道:“师兄?”
他扶起了宁子夜,对着青岚山派的几位说道:“宁公子会没事的,请诸位静待几日。我家师妹,先拜托诸位了。”
宁子衿拦下了他,皱眉道:“若是温公子有办法,不如我们随你一同前去。”
温亦臣坚决道:“不必。”随即便带着宁子夜御风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宁子清上前解了温亦欢的穴道,温亦欢急急喘了口气便要追上前去。宁子清红着眼圈一把抱住了她,“你要好好的,师兄若是能回来……一定第一时间就想看到你。”
方才已经绝望的温亦欢,却因为这一句话生出了一丝微弱的希望。她缓缓抬头看向了宁子清,被泪水浸湿的双眸渐渐现出亮色,此刻的她犹如溺水之人抱住了一截枯木。
是了,师兄临走时也让自己相信他,不管如何,她总要等师兄回来。
温亦欢擦干了眼泪,心却空洞的厉害,她上前拾起了宁子夜的青鸾剑,紧紧抱在怀里。远处残阳如血,一切都看似毫无希望可言。她却在此时突兀地想起了十年前的一幕。夏日傍晚,暮霞弥漫,在灵州王府的九曲长廊上,十五岁的她第一次见到了宁子夜。
那里是阴谋开始的地方,却也是他们缘分的起点。
初识的那一幕穿越了过往厚重的岁月,奇异地安慰了此时的她。
子夜,你会回来的,对吗?
作者有话要说: HE!!!
☆、岁岁年年
温亦欢又回到了云岭村,那座深山中的小小村落。惊慌不安的心,在看到断崖前的那颗梨树后,缓缓沉淀了下来。她拒绝回青岚山等待,云岭村承载了他们太多的回忆,在这里她才会平静安心。宁子清放心不下她,陪她住了几日后,见她一切如常,便也离去了。
五年前,她方才苏醒,子夜一直若即若离。现在想来,他是怕自己命不久矣,不敢让二人陷得太深。那小心翼翼地隐忍,与偶尔流露的深情,在此刻犹如一把把利刃,狠狠剐着她的心。温亦欢擦干了眼泪,推开了木门,她会耐心等下去的,她还有好多话想说,他们还有一辈子要过。
宁子垣送来了毛毛,比起在青岚山派,毛毛显然更喜欢云岭村。青岚山派规矩森严,从来没有养过小动物。一群年纪小的弟子,由清川带头,三天两头地去偷偷逗它,疏凌总也看不住。这下没了弟子们的魔爪□□,毛毛显然高兴许多。它绕着断崖边的那颗梨树跑了好几圈,似乎是闻到了小时候经常萦绕在鼻尖的清冷芳香。
那是记忆中花香弥漫的梨花山庄,是它长大的地方。
温亦欢一日日地等了下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耐心。
隔壁的李婶见她回来了,笑眯眯地来打招呼,脸上的笑容因为豁了的牙更显淳朴,“卿卿回来了啊?怎么就你一人,你家相公嘞?”
温亦欢回以一笑,轻快道:“他就快回来啦,到时我们一起来看您。您家的小孙子是不是会走路啦?”
提起小孙子,李婶的笑容更深,拉着温亦欢说个不停。恰时外面传来了孩童的玩闹声,纯粹天真的稚嫩笑声回荡在山间,空灵清脆,犹如天籁。夏风习习,她的内心突然一派平静的安然。
夏日渐深,一场秋雨后,万物萧索,秋叶肆意飒踏。温亦欢扫净了屋前的落叶,抬头静静看着这棵子夜亲手栽下的梨树,想起了她做卿卿的那五年。那时她苏醒没多久,家中什么都缺,子夜只得去山外采买,她身子尚还虚弱,一人在家却又闷得慌,只得走到断崖边吹吹山风,看看周围的景色。一切对她而言陌生又新奇。宁子夜就在她站在崖边吹风时回来了,她一身素衣,身形孱弱,山风吹来似乎就要跌倒。
宁子夜登时吓出了一身冷汗,温言软语劝说了一通后,在第二日,他便在断崖边种下了这棵梨树。温亦欢缓缓走近梨树,将额头抵在树干上,平静没多久的心又开始起伏。子夜从来不会表达爱意,性子也是少言寡语,但为她做的一切都如此情意深重。这世间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如他一样。
秋日凄凄,百卉俱腓,霜降之后便刮起了西风,梨树被大雪覆盖,唯有几株枝桠还颤巍巍地在风中挺立着。
日月流转,四季更迭。一年很快便过去了。
冬天时,毛毛也走了。它的岁数已经很大了,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是不易。毛毛离开时很平静,是在睡梦中走的。第二天醒来,温亦欢发现后却大哭了一场,毛毛也走了,她终于是孤身一人了。她将毛毛葬在了梨树下,当年是四师兄将它捡回来的,现在,它应该是去找他了吧?还有二师姐,三师兄,四师兄,五师兄,你们是不是都在一起?
温亦欢蹲在梨树下,有些控制不住眼泪,就在她觉得天地孑然间,一颗小小的绿芽却吸引了她的视线。春天到了,梨树抽芽了。
第二日,她在断崖边都栽满了梨树,孤零零的一棵太萧索了,梨花成群的样子一定会更好看。来年春天,断崖边应该会有一片花海吧。有了期盼,日子似乎也不那么难熬了。当青岚山派的几位弟子再来看她时,断崖边的梨树已经蓊郁连成一片,微风吹过,山岚散开,梨花瓣打着旋缓缓坠落山崖。
宁子清见她神情平静,面色如常,放下心来的同时不由微感鼻酸。她还在等着,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宁子清不敢在她面前落泪,在角落处深吸了口气后,才面带笑容地走向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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