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宁子夜一声冷笑,“流言无外乎就是我窝藏了她五年。可这算得了什么流言,这不是事实吗?”
“你!”宁子衿气结。
“当年梨花山庄被灭疑点重重,我不信你们看不出来。如今却拿这件事来压我?温亦欢我是必定要带回去的。哪个胆敢质疑尽管来,正好可旧事重提。”宁子夜已是怒极,却还压着声音,不想吵醒屋内的温亦欢。
青岚山派向来极重礼仪,这是宁子夜第一次用这么冲的口气对大师兄说话。宁子清吓得一哆嗦,更不敢说话了。
“旧事重提?”宁子衿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以为什么能令叱咤仙道百余年的梨花山庄覆灭?任何门派只要一沾上那个字,不死也得掉层皮。有因才有果,你若是执意把这件事再次翻出来,只会害了温姑娘。”
宁子夜语带嘲讽道:“师兄,当年无望海一战中,若不是温亦臣,仙门如今会是什么样子你可曾想过?”
想起温亦臣,宁子衿表情有些松动,他盯着宁子夜看了半响,旋即叹了口气,道:“话已至此,想必你已想过后果。我多说也无用。到时我们一起回青岚山,师尊不至于光盯着你一人训斥。夜深了,休息吧。”
宁子夜低声道:“多谢师兄。”
……
从温亦欢服下紫藤血至今,她已在床上整整躺了小半个月,明日终于可下床离开了。却不是回梨花山庄,她颇有点郁闷。但她没有佩剑、没有灵力、更没有银子。走回去也不知要走到猴年马月,况且身体状况也不允许。宁姑娘告诉她,因为她得了一种怪病,虽不危及生命,但也颇为棘手,需要将灵力暂且封住。师兄们对此病束手无策,又身负要事,只得把她送去青岚山派的苍峻峰。但她仍有一丝怀疑,师兄师姐们在得知自己病重的情况下,还怎会把她独自一人送去青岚山?可转念一想,青岚山派怎么说也是仙门大派,座下大弟子何苦骗自己呢?辗转反侧想不明白,最后只得听从安排去了青岚山。
离开那日,因温亦欢失忆,所以无甚想法,宁子夜却是有一丝不舍,他缓缓环视了一圈四周,目色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后,他从竹屋角落处取出了一个藤条编成的柜子,轻轻打开,一柄银色长剑压着一叠火红的嫁衣。看着叠得整齐四方的嫁衣,他伸手摩挲了一下,眼中泛起涟漪。
“师兄,这是什么?”宁子清见他良久没有动作,忍不住走了过去。
“没什么。”宁子夜飞快合上了柜子。
若是此刻温亦欢没有失去记忆,不知是否会舍不得离开生活了五年的云岭村。山峦重重,满目苍翠,云岭村是深山中的一座小小村落。年少时来到云岭,以为能护她一辈子,却不曾想今日又要回到纷争的江湖中。
这五年,就像黄粱一梦。
☆、镇邪峰斗殴1
宁子衿一行四人回到青岚山派后,宁子夜把温亦欢安置在雪尘峰的竹幽斋内,叮嘱她不要出门后,他与宁子衿、宁子清一齐去与雁堂找了师尊,准备坦白并受罚。瞒了整整五年,宁子夜此时却没有半分不安,反而有大事落定的安定感。倒是苦了青岚山派的掌门,被一系列事震得瞠目结舌。最器重的大弟子之一,不过是出了趟门,便把一位女子带了回来,还郑而重之地宣布这是他成婚五年的妻子。且这妻子还是五年前本该殒命的温亦欢。
青岚山派掌门一阵天旋地转,只觉眼前三人在唱戏。
相比与雁堂内的硝烟四起,温亦欢此时倒是一派安逸。她打量着眼前的居所,心中惊疑不定。竹幽斋四周载满了墨竹,独栋小院,素雅幽静。只是宁公子为何把她带去他的居所?而且临走前还收走了她手腕上的绿色丝带,那相当于青岚山派的通行玉牌,没了它自己哪儿都去不了。她只觉许多事都透露着古怪,却说不上哪里怪。
温亦欢心事重重地坐在屋内,打量了一圈宁子夜的居室,目光瞬间被一座屏风吸引。
那是一座风格极简的屏风,乌木为框,屏芯是一副简笔画。她不禁慢慢走了过去,这屏风上几笔勾勒出了一副极有意境的画面。海棠花围绕着的高台上,一位女子提剑在漫天花雨中离去,长发扬起,衣袂翻飞。背影极是潇洒。却不知是谁。这座屏风与整座居室的氛围格格不入,风格过于柔美,很难想象它会出现在宁子夜的房间内。
正想入非非间,宁子夜回来了。
他见温亦欢正站在屏风前,目光微微一闪,随即低头道:“你大病初愈,早点休息。”
温亦欢本能往后退了一步,满脸惊诧:“可现在才申时啊!”
宁子夜:“你本该卧床至下月。去躺着。”
温亦欢惊了:“我、我上哪儿躺啊?”
“你睡这里,”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去次间。”
温亦欢这次是真的惊悚了。她虽糊涂,但也知道这不是待客之道。青岚山派的雪尘峰是众弟子的日常居所与修炼论道之地,接待来客也都是在此峰上。偌大的雪尘峰,居然连一间厢房都没有,还需去霸占宁子夜的?这是什么道理?何况她不是病了吗,为何不去苍峻峰?
宁子夜看着温亦欢的脸色几番变化,眼神在他身上飘忽不定,显然正惊疑不定。看着温亦欢惶然不知所措的样子,他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他已联络上凌平,待凌平处理完手头紧要事便会赶回道樰观,算了下时间,正是围猎结束之时。方才他又放了一只灵鸢,已约定好了相聚之日。希望温亦欢能平安度过这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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