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医生,胡文德看惯了生死。自他从医的职业生涯以来,生离与死别在他的面前曾上演过无数次,只是,即使如此,他仍然无法平淡视之。
这次他受荣斐的重托从加拿大飞回来,下了飞机便一刻不停歇的赶来医院,然后是长达六个小时的手术。这种消耗造成了身体与精神的双重的疲惫。
最终,胡文德还是继续说道:“如今病人的身体衰竭的太过厉害,根本承受不了这种高强度的手术,我不建议冒险。本来病人可以再支撑一段时间,但是因为突发的精神刺激导致了病人心脏脏器发生不可逆性损坏,这种局面下我无能为力。”
苏修的心不禁沉入了谷底。
苏书同样也不愿意相信,她急促的向前走几步,紧紧的握住胡文德的手臂,仿佛这样子一切还都来得及重头再来,不住哀求道:“胡医生,求求您了,您是华国最好的心脏科医生,您救过那么多人,那么多生死垂危的人你都可以救过来,我母亲她还很年轻,您也一定可以的!求求您了,求求您了,医生!”
苏修抱住痛哭的苏书,揽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哭泣颤动的背。
“哥,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任性,如果不是我和他的事情,妈不会有事的,她不会有事的,你怪我吧,怪我吧!”
“哥不怪你,我们都不会怪你,”苏修握住苏书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轻柔的安慰道:“不要哭,书书,你还记不记,妈妈常说,你是她的小公主,她最爱看你笑的样子了。现在我们都要坚强起来,让妈妈也高高兴兴的,好不好?”
苏书咬紧唇,哭着点点头。
小时候,他们也曾经这样依偎。长大后,却很少如此感情外露。
苏修笑了笑,用指腹轻轻的抹着苏书脸上的泪水。
不远处,三四步远的距离,荣斐始终不远不近的紧紧看着这发生的一切,搭在西装裤子侧面的手拳着又松开,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忽然,他又想到什么似的,神色冷硬几分,起身出去。
☆、轻许诺
在手术八个小时后,苏母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苏父较忙凑上去,紧张的问苏母感觉也么样,哪里痛,哪里不舒服,说着就要去叫医生。
苏母她还不知道手术失败了,但是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体状态的好坏。
这么多年来,她知道她的身体,就像一张烛火燎过的薄纸,外表看起来还是完整的样子,但是只要轻轻一碰就会散成如沙灰烬。
她看到她的丈夫与孩子围在床前,尽管掩饰的很好,但是她太过了解他们了,眼里蕴藏的哀凉凄切已经让她知道了答案。
苏母抓住苏父的手,苏父停下向外走的脚步,转过身来,连忙紧张的俯下身,凑过去。
苏母却笑了笑,对苏父小声的说道:“我有点儿饿了,想要喝汤。”
苏父看到苏母的笑容,那一瞬间,却有点恍惚走神。
在这个笑容中,他似乎看到了一个身体健健康康的妻子。那时,她的笑颜如花,仿佛盛开在三月里的桃花,吹在四月天的春风。
一切都是最美的时候。
苏父一恍神醒神过来,却看到了妻子苍白的容颜,干枯的头发,还有握着他袖子的那双看起来就瘦骨嶙峋的手,不禁闭了闭眼,直至掩饰了眼底的情绪,才睁开眼,柔声说:“好,我这就去买你最爱喝的鲫鱼赤小豆汤。”末了,又不放心的加一句,“我马上回来。”
苏父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苏修去叫医生了,所以整个病房就剩下了苏书。
苏母看着呐呐不敢走近,距离病床几步远的苏书,努力的抬起胳膊,招了招手,示意苏书过去。
苏书看到苏母朝自己招手,急走几步,来到病床边,一把握住苏母的手,眼中尽是悔恨,“妈妈,对不起,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这样。”
苏母缓缓的摇了摇头,抬起插着输液管的手轻轻的抚过苏书的头发,说道:“一开始我看到那些照片,是真的气极了,但是,这两天,即使躺在病床上,昏迷着,妈妈也似乎仍在想这件事。”
苏书抬起头,正好对上苏母的温柔眼睛,只听她的母亲一字一顿的说道:“妈妈应该相信你,你是我一手养大的女儿,你不是别人口中所说的第三者,你一定受了很多的委屈。”
心中又涩又胀,苏书不愿意让苏母看到她眼中的泪水,垂下头,恰恰隐藏了眼中控制不住的流出泪水。
良久,苏书吸吸鼻子,轻轻的靠在苏母的怀抱 ,一如小的时候。
苏母叹了口气,轻柔的拍着苏书的背,回忆着说道:“你刚生下来的时候,还只是这么一点,”苏母根据着记忆的样子,用手比给苏书看,“看,就是这么长,还不足一尺。”
苏母放下手,继续说道:“那时,你很爱哭,很少笑,还不爱让别人抱,他们看你长的可爱,想抱你,但是一抱到怀里面,你就开始哭,就连你爸爸也不行。所以,我只能去哪都抱着你,当时,我就在想,我的小公主一定要快快长大啊,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妈妈,我都不记得了,我一直我以为我小时很乖的。”苏书摇摇头说道。
苏母笑了笑,说道:“那是后来编出来骗你的。只是,我想不到,时间过的这样快,以前,我恨不得时间过的再快一点,你长的再大一点,一转眼,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而我也老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刀霸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