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妹子啥时候开始喜欢写日记了,林敏向母亲的方向望了一眼,结果却见她一脸茫然的盯着自己,想来她也是一头雾水。
这些天山上的活才刚刚忙完,许家惠每天一沾床就睡,她昨晚都不知道女儿半夜还醒来过,更别说她到底是去干啥了。
早饭之后,林冉带着昨晚写好的那封信先去山上拔了一篓草,后面去到公社交货人就坐在石墩上不动了,打算等邮递员过来送信时,顺便将信投出去。
每个星期的一、三、五、邮递员会进村送信跟包裹,只是不会送上门,都是统一放到生产队办公室外的桌上,要是村里有人要寄信也会放在这里,让邮递员取走。
林冉写的是发往市教育局里的举报信,交给邮递员没问题,可不能放在办公室让别的人看见了。
“林冉,交了一篓怎么还不上山?”吴容英腋下夹着个本子,手里拿着高音喇叭从办公室里出来,看见林冉还坐在那块石头上,打量了两眼问她。
“婶子,今天早上没吃饱,脚有些软,我先歇会。”林冉装着没力气般回了她一声,瞄了眼她手里的喇叭,又反问吴容英。
“吴婶子,你这是要上山去点名记工分么?振平哥呢?怎么没看见他。”
“他啊,之前说有事上镇上去了。”吴容英说这话时叹了一口气,心想儿子虽然已经同意退婚,但心情摆明不好啊,吃完饭人往镇上跑,问他去干嘛也不吭声。
“原来上镇了啊!”林冉的嘴角淡淡勾起,又道,“那廖队长呢,怎么也没有见着人。”
“你这小人精问题咋这么多?”吴容英笑着数了林冉一句,不过问题还是答了,说廖昌生一大早就去大队对账去了,关于还债那些事。
简单的几句对话,林冉越来越感觉这个队长媳妇人不错,大大方方有胸襟,担得起她这个队长媳妇的身份。
吴容英走后,林冉也就等了一小会,穿着旧中山装,头戴小军帽的邮递员就骑着他那辆老旧的二八自行车进村了。
林冉手里那封信事先已经贴好邮票,等人到了,她打了声招呼就将信寄了。
兜里的信出手,林冉也暗暗舒了一口气,剩下的就得看廖振平了。
临近中午林冉早早下工,先去大坝上探了一下情况,知道廖振平还没有回来,心里有少许不解,按理说他早上上镇,贴张大字报怎么样都回来了吧,不可能现在还没有见着人啊!
而且不光廖振平没回,廖昌生也见不着人影,林冉心中的疑惑也只能暂时压下,回到家里帮着做饭继续等情况。
后面许家惠跟林明辉相继而归,林冉招呼他们去洗手洗脸,灶上的饭已经做好了。
许家惠一如既往,洗完手也进厨房里帮忙。
林明辉却像是有些心事,进院子没坑声,一直低头直接进了房间。
“明辉,你还窝在屋子里干嘛呢,快出来吃饭了。”饭菜摆好,林冉见小弟还没有出来,站在门口叫他,没有得到回应掀开布帘人就进去了。
“明辉,你在看啥?吃饭了。”
小弟拿着一个本子低头坐在床沿上面看,林冉没看清他的神情,也没有太在意,见他已经放下,上去摸了一下他的小脑袋,带着人一起出门。
一盆蒸红薯加几个玉米饼子,外带一大盘白菜豆腐汤。
自从分了小半篓红薯中午就没做粥了,东西本就不多,与其做成红薯干保存,不如赶个新鲜直接吃掉。
一家人围坐在小桌子旁,林冉给大家勺着白菜豆腐汤,林敏分红薯,随便提了提后院菜地的情况。
原本一幅其乐融融的温馨场面,冷不防被林明辉的一声尖叫打断。
有些粗糙的灰色瓷碗倒在了小桌子上,白菜汤跟豆腐撒了一片,旁边的许家惠眼疾手快,迅速扶正,最后保住了碗底的一点。
“明辉,你咋了?有没有烫到手?”
意外一瞬即逝,许家惠来不及看桌子上的情况,见小儿子痛苦的皱着小脸,赶紧问他是不是烫着了。
林明辉抱紧双手放在胸前,没有说话,张开嘴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哎,这孩子,估计是烫着了。”
许家惠让林敏去厨房打盆凉水过来,自己上前扯儿子的手想看看烫得重不重。
不过林明辉双手抱得死死的,居然不给她看。
“明辉,你这是咋了?那儿痛?快给妈看看啊!”
儿子不光不给她看还往一边躲,许家惠看不见情况心里也有些急,看见林敏将水端过来了,拉着儿子正要起来,却被林冉制止住。
“明辉,你将手摊开给我们看看,是不是在学校被打手板心了?”
林冉离开凳子来到小弟面前,见他低着头只是哭并不将手伸出来,人又蹲在了他面前。
“二姐刚刚看得很清楚,你没有被汤烫到,而是被碗底烫到了手掌。不要怕,告诉二姐怎么回事,我不想让你受委屈,更不想看到你受伤。”
林冉握住小弟的手臂,心底的怒气在慢慢翻滚。
屋子里的人都盯着他看,林明辉越哭越凶,在众人的注视下双手离开胸口也慢慢伸了出来。
“二姐,许老师说不能回家叫痛,不然就不给我上学了。”林明辉很喜欢上学,他不想失去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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