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水输液,折腾了大半宿。
最后娄月是睡安稳了,她们两个撑着没敢睡过去,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直到最后一瓶水吊完,喊护士过来拔了针。
等三个人重新站在学校门口,时间已经接近六点,东方朝阳升起,在大地上铺展开清晨的霞光。
图书馆前排起长长的队伍,也已经有学生陆陆续续去教学楼找教室自习。
骄阳目瞪口呆。
“乖乖,这些人怎么起得来噢?”她看了眼时间——06:02。
往常这个时候她都还在被窝里,从来没有见过早晨六点钟的校园是什么样子。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文静看她一眼,“你昨天早上是怎么起来的,他们平时早上就怎么起来。”
昨天早上……因为怕被打脸所以就强迫自己起床的啊。
可是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骄阳不太懂,皱皱鼻子正要发问,听到娄月虚弱地说:“早读请假吧?我是真要虚脱了,现在给我一床被我能找块草坪就地睡一天。”
“已经帮你请假了,回去只管睡。”文静肩上挂着她一条胳膊,配合着她的速度慢吞吞地挪,“但是我和太阳不行——她昨天早上就没来。”
骄阳小声地:“那不是突发状况嘛……”
文静:“平时去了趴着睡觉让学生会的人抓到好几次吧?再翘早读期末要扣学分了。”
骄阳更小声地:“知道啦知道啦!”
末了她调整了下心情手中虚握着并不存在的话筒:“采访你一下娄月同学,请问你做好未来三天顿顿小米粥的心理准备了嘛?”
娄月毫无威慑力地白了她一眼:“……你快别给我添堵了好吧?”
骄阳嘻嘻地笑起来,扳着指头把娄病号爱吃的东西数了一遍,排了排顺序,说这三天就照这个菜单吃饭了,全然不顾病号仇视的目光。
这个时候她们正好经过田径场,些许晨练的学生和老师正绕场或走或跑,有些在场中草坪上慢腾腾划拉着太极拳。
骄阳来这里的次数并不多,除去和苏景俞饭后散步和秋运会的那两次,其余时间她顶多是经过,就像现在这样。
只不过这么早经过到还是头一次。
毫无缘由地,她忽地心生一种奇异的活力感,想着似乎这样早起在学校各个角落溜达一圈,看看那些晨光中仿佛镀了一层金芒的景色,以及匆匆忙忙走路的学长学姐,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
就像连同自己也焕然一新了一样。
每一个新的一天都很美好啊,只不过以前的那些都让她给睡过去了,再以前的——还没亮就得出门的那段日子,她哪有心思去欣赏花花草草、旁观陌路行人。
“等下先去餐厅买早饭吧,趁现在——”文静的目光在某处滞留了片刻,而后扫向骄阳,“太阳。”
正想着待会吃什么的骄阳闻声不明所以地看向她:“怎么啦?”
文静冲某个方向微不可查地抬抬下巴:“往左偏头六十度,看帅哥。”
哦哦!
她们以往都是这么干的——养眼的事物嘛,当然要大家一起分享。
骄阳不疑有他,高高兴兴地偏头寻找,然后——
她看到了苏景俞。
骄阳:“……”
对方抱着手臂站在田径场门口的台阶上,深色运动服勾勒出他颀长挺拔的身姿。
他在看着她,一动不动地。
就仿佛早起的父亲正好跟通宵玩耍此刻刚刚回家的小孩打了个照面,眼睫压下微微眯起眼睛,仅用神情表达出“这是怎么回事?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这样的意思。
骄阳心虚地别开了眼神,嘴角的笑僵了半天,跟着一度一度正回原位的脑袋慢慢压下去。
很尴尬了。
先是扬言白天不困,结果在他家睡了半天,再是乖乖承诺着马上睡觉,结果在早上六点半不到从校外回宿舍的路上被他当场抓包。
这真的很像她撒了谎——明明在外头玩了个通宵达旦,却在最开始对他说我睡了晚安。
骄阳磨蹭了半天,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男人站在五级台阶之上,她只能将平时本来就要昂着跟他讲话的脑袋昂地更高了些,然后毫不意外地收到他垂眸扫下的目光,好似拢着一层凉薄的雾,冷地她内心直哆嗦。
“我舍友半夜急性胃炎,我和另一个舍友送她去医院了……一晚上没睡,现在刚挂完水回来。”看着苏景俞似乎是无动于衷,她眨了眨眼,又委屈巴巴地补了一句,“我没出去玩,真的。”
其实有一瞬间她也思考了一下目前双方的定位好像不太对劲——她以前对她亲爹卖可怜的时候也是像现在这么干的。但这白驹过隙般短暂的思考并没有让她了悟什么,心里很快就被苏景俞的沉默弄得惴惴不安。
苏景俞没说话。
很长时间都没有。
他看着面前原本昂起的小脑袋一寸一寸好像在努力以不让他察觉的速度低垂下去,盯着地面,手拧到背后不安地交缠着,脚尖有些浮躁地磕着最底层的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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