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晚十二点的时候,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把阵地转移至KTV,叫嚣着要决战到天亮。
骄阳稍有醉意,借口尿遁靠在暗茶色的镜面拼接走廊里缓了口气,抬眼对上自己破碎成千万片的身影。
……眼晕。
她慢吞吞地靠着背后冰冷的墙壁坐下来。
实在是低估了那几个平时看起来乖巧内向的女生的潜力——从傍晚六点多疯到现在居然还不知疲倦。
骄阳没来由有点后悔——应该拒掉留在宿舍里练习打歌,毕竟还有三天就要比赛了。
“坐这干什么。”没有察觉文静是什么时候站到她身边的,只听见她问,“醉了?”
“……还好。”骄阳迟了片刻,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意识还是清醒的,就是觉得身体有点跟不上大脑的控制。
文静:“喏。”
骄阳后脑勺抵上墙壁懒洋洋地斜了一眼,在看到身边的人向她递来手机时,思绪顿时卡壳,愣兮兮地问:“……干什么?”
“你手机。”文静弯腰捞起她的手,把手机往她掌心一放,“有未接,回一下吧。”
骄阳:“……喔。”
未接来自苏景俞,这令骄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酒意上头,有点晕,房间传出的歌声仿佛幻听,前一秒像是隔着十万八千里,可灌进耳朵里却猛烈又真实。
直到对面冷静的一声“喂”,将她强行扯回即将通宵作乐的现实。
房间里安静地只剩壁钟秒针不疾不徐地转动声,是以接起电话给另一边的嘈杂放行的那一刻,苏景俞不由轻蹙眉头。
静等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动静。
苏景俞声音发沉:“说话,陆骄阳。”
“……喔,我以为,呃,”小姑娘打了个嗝,小声嘀咕,“我还以为我回错电话了……”
苏景俞:“现在在哪?”
骄阳:“KTV呀……他们说要通宵……”
苏景俞:“几个人?”
“月月、静静……”骄阳扳着指头按人名数了一遍,“九,呃,九个……”
苏景俞静默片刻:“……你自己数了吗?”
骄阳拖长音“哦”了一声:“十个。”
苏景俞酝酿了一下:“……有没有男生?”
骄阳老实巴交地点头:“两个。”
对面不说话了。
骄阳觉得这人真奇怪,满以为大半夜打电话来应该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才对,而他不仅没有,在像她亲爹一样例行检查完自己的通宵对象之后,居然先一步沉默了。
这发展不太对,接下来他难道不应该让某个女生接下电话证明她真的不是在外头鬼混吗?
不不不,等一下,这发展也不对——他又不是真的是她爸爸。
骄阳:“……”
有点乱。
脑内思绪大战期间,对面终于有了动静。
苏景俞声音放低放缓,洗脑一样钻进她耳朵里:“……很危险,你知道吗?”
骄阳拧紧了眉心晃晃脑袋:“你说什么?”
四周太吵闹,前几个字她没听清。
“你不清醒了,陆骄阳。”苏景俞耐心地重复,“我刚刚说女孩子喝成你这样在外面过夜很危险。”
骄阳迟疑地:“……喝成我这样?”
她哪样?
苏景俞措词道:“……你酒品不太好,你自己知道吗?”
骄阳:“……我不知道。”
苏景俞:“……”
行吧,不知道是对的。
苏景俞换了只耳朵听电话,起身从衣架上随手捞了件外套:“地址发我,我等下去接你。”
骄阳眨了眨眼,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一脸懵逼。
直到她跟一众人打过招呼坐进苏景俞车里,她还是一脸懵逼,觉得正在发生的这件事有点魔幻——
毫无预兆,苏景俞忽然打电话告诉她女孩子喝成她这样在外面过夜很危险,然后就开车过来把她接走了。
接走了。
走了。
了。
要知道现在可是凌晨一点多,而大胡子口中那个十一点钟准时睡觉的人现在正专注地开着车,侧脸在秋末冬出冷峭的夜色中,没来由显得有些冷峻。
骄阳觉得自己头不晕了,身体也不懒了,满脑子只剩下兴奋了。
这种兴奋具体表现为窝在座椅里歪着脑袋直勾勾盯着正在开车的人一脸痴汉笑,如果再流点口水下来,那可能足以媲美老家村东头的二傻子。
好开心喔,苏景俞来接她了,四舍五入就相当于他们两个谈恋爱了!骄阳心里美滋滋。
午夜一点多钟的大街几乎见不到几个行人,车辆也都匆匆掠过。她温吞地打了个哈欠,恋恋不舍地将视线正回前方,享受着昏昏欲睡前片刻的遐想。
想法跟着心情飞扬,加上酒精催化,她迷迷糊糊酝酿着要不要将计就计表个白算了,是生是死好歹也有个准确答案……这个念头最终与她的意识一起溺在梦里,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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