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布解开了,血腥味冲了出来,白苏芳是不怕,阿风却是晃了晃,然后捂住鼻子往外冲。
她前世是兽医助理,医生开刀时,她得在旁边递棉花、吸流液,所以这味道跟散落在床边的染血布巾她都不怕。
前世,好遥远呢,来到这个东瑞国都已经十七年了。
以前的事情别想了,想现在,振作!
冷嗓子看完雀斑脸替床上的人洒药,脸色还是黑如锅底,伤口绑起来后,他走到药箱旁,又稍微看了一下,突然拿起一个东西,“乡村野地,大夫居然也有圆针跟桑皮线?”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高兴。
白苏芳看了一眼,哦,就是古代的手术缝针跟手术线啦,想想还挺得意的,“欧阳大夫医术真的不错,我有个邻居打猎时被野兽咬伤了腿,伤口比碗大,欧阳大夫缝缝,一个多月就好了,只是这次不巧,他跌破头,不然肯定能施缝合之术。”古代也是有麻醉药的,只是效果没现代的好。
“怎么没镊子?”
“少了什么吗?阿风说他在路上跌了一跤,可能起来时急了,没把东西全部捡回来。”
“那就没办法了。”冷嗓子把东西往她手上一放,“你来缝。”
白苏芳一时傻眼,“我?”
“你。”
“我不会啊。”
“我教你。”
什么毛病,自己会还要她动手,“那,那不如贵人自己来?”
“没镊子就只能用手拿圆针,我手太大,又都是老茧,拿不住那么小又细的东西,女子手小,拿这刚好,不难,就跟绣花一样。”
大爷,差很多好呗,人肉跟绷子怎么比啊,而且万一她缝到一半,床上的人痛醒了,会吓死她的。
“事成之后给你十两。”
什么?十、十两!好,她干。
十两银子呢,这样苏鄞就可以去省城考举人了,还可以买个丫头去照顾他,帮忙煮饭洗衣服什么的,让他专心读书就好,陈先生去年就说过,苏鄞可以去试试考举人,可偏偏他们家真的穷,三年前苏鄞考秀才,已经把家中所有积蓄用完,而考举人得到省城,花费是考秀才的十几倍,连路费都凑不出来,十两银子是绝对够了,弟弟还能提早一个月出发,在省城定定心,十两!
白苏芳深吸一口气,突然间又蔫了,“大、大爷,万一缝到一半,床上的大哥醒来了怎么办?”
冷嗓子哼了一声,“要真这样醒来,那我就给你二十两。”
嗷,虽然有点坏心,但床上的大爷拜托你痛醒。
利字当前,无所畏惧。
冷嗓子似乎训练有素,让她用烈酒消毒,虽然是说若床上人醒来就给她二十两,但雀斑脸还是上床压住了那人。
白苏芳解开了缠在那人手臂上的布,那伤口确实惊人,怕看不清楚,还未天黑的房间还是点起几根烛火,照得四周明晃晃。
把桑皮线穿过了圆针,天哪,前世看过无数次医生怎么帮猫猫狗狗缝合伤口,真没想过有一天会自己来。
白苏芳,加油,缝完就有十两。
时序是春天,并不热,但她就是觉得手指上都是汗。
幸好上辈子有几百台手术助理的经验,知道缝合伤口是怎么回事,虽然技术含量很低,但勉强也算完成任务。
床上的人只呻吟了几声,没醒。
知易行难,指的就是现在,以前看医生缝线超轻松,下针,勾起,拉线,一气呵成,自己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抖抖抖抖抖,全身抖个不停,但为了十两银子,再抖也得上。
太可怕了,就算看了几百次,自己来的时候还是很可怕。
剪断了桑皮线,一滴汗从额头上滴了下来,浸入被子中。
“大爷。”雀斑脸笑着说:“这下朱贵肯定很快就能醒。”
“拿十两赏给她。”
雀斑脸翻身下床,打开包袱,取出一锭银子,“我家大爷赏你的。”
身为盛掌柜的左右手,白苏芳当然没有那么没眼力的拿了银子就走,她把内间打扫干净,打开梅花窗透气,吃过的饭菜撤下,又把床上的人晚上要吃的两次去淤丸都先用水化开,方便他们晚上喂食。
然后,她又得到了一两。
趁着天还没黑,白苏芳回到家。
白家位在南口小街外约莫两刻钟的路程,三间小瓦屋,左边是一棵大树,右边有个鸡寮,养着一百多只鸡,厨房就设在鸡寮旁边,水井有点距离,白家三口人都没拿水桶走路的力气,于是跟邻居周大壮说好,一个月给二十文,让他每天提三桶水给自家,提水对周大壮来说是轻松活,乐得拿这二十文。
进入瓦屋,白苏芳合上破烂的木门,又跑到后面窗子看一下,确定四周没人,这才从怀中拿出钱银,“娘,您看。”
柳氏看到女儿拿出十一两又两串钱,都呆了,这个家一天也不过十来文的开销,“芳姐儿,这……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
白苏芳喜孜孜,“这两串钱是中午时收到的打赏,这十一两是申时一个贵客入住,他给的打赏。”
“你是说,光他一个人就给了十一两?”
“是啊。”
“他、他不会是对你胡来吧?!”柳氏一脸着急又生气,“芳姐儿,你?你可是吃了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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