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连个蛋壳都没顶,要是挨那一下会死的。”沈画意将头靠在她肩上,嘴唇惨白,“虽然在这里我不能给你南风,但是起码只要有我在,你就……不需要落山河。他……他们说花羊是官配,遇到你以前我不信,现在我……”
“……???”为什么突然这么肉麻,他在打什么暗语吗?柳乐涵像看傻子一样盯着他,企图看出他的意图。不是她有猫饼,就是这个万花被追命打傻了。
“妈呀!这唐门……”藏剑惊呼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指着炮哥瑟瑟发抖。
“别靠近,你们都后退!”明教指挥他们让出一块空地,面前的沙土中有什么东西在不停攒动。
临风尴尬地咳了两声,站起身道:“我去看看那边。”
“好。”柳乐涵见他离开,低头小声问花哥,“你在打什么暗语?我怎么不明白你的意思?”
单独面对她的花哥一改方才的虚弱神情,心安理得把头靠在她颈窝里懒懒道:“苍蝇怪烦人的,我是伤者,需要清净。”
“……”柳乐涵对这个幼稚至极的人无语了,“什么时候了你还跟个小孩一样任性,你躺会儿,我去看看炮哥怎么样了。”
“你打算把救命恩人丢在这???”
“我没打算把你丢在这啊,只是让你暂时在这里躺一下。”
“喂,我伤口很痛,我……我失血过多了,有些头晕。”他说着,又恢复那副气若游丝的样子靠在她肩上。
柳乐涵才不信他的鬼话,直接将手指伸过去探他的鼻息,“还有气儿啊,没死就好,先躺一会儿再说啊,乖。”
她放下花哥朝唐门那里走去,还没上前便被明教一把扯住,“别过去!那里,那里有好多食人蚁一样的东西……”
只见炮哥已经被藏剑他们合力拖出黄沙,但可怖的是,先前他陷于沙中的两条腿竟然只剩下森森白骨,血肉被啃噬得丁点儿不剩。
“不……”柳乐涵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她看着这人间地狱一样的情景,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喊出声。
此刻炮哥的双目已经失去了属于活人的那种光辉,而是死气沉沉地盯着被迷雾遮住的苍穹,缓缓地在嘴角弯出一个笑,仿佛那里有什么动人的画面。
这是进龙门以来他们第一次看见炮哥笑。
“明月,我替你报仇了……”这个阴柔青年的笑容越来越灿烂,最终凝固成一个永远也不会再动的姿态,“我可以问心无愧地去见你了……明月,我做到了。蜀中唐门……无所畏惧。”
黄沙滚滚,咏唱着只属于死人的葬歌。
藏剑突然无力地双膝跪地,脸上被绝望的情绪笼罩,“没有人能够逃出去的……我们每个人都有无法逃脱的罪。是我的错,是我自己让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我是个该死的人。一切曾经侥幸逃过的,老天都会用另一种方式讨伐回来。”
“不!我不信!”念予凄厉地喊道,抬腿往他们身后的屋子里跑,“我不信天谴,我不信天谴!我没有错!”
但几乎是顷刻间,她便狠狠地扑在了沙地上,手腿皮肤被蹭破的痛楚并没有使她清醒半分,反而和此刻的众人一样愣愣地看着眼前,就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她看。
柳乐涵只觉得被未知的东西侵入了意识,她恍惚觉得应该是雾气有毒,会使人致幻,但此刻又不可能掩住呼吸,倾倾欲倒时跌入一个令人安心的怀抱,随着墨香扑入鼻息,她便渐渐平和下来,盯住眼前的画面。
如果是幻象……未免太真实了。比她此前精神分裂尚且严重时产生的幻象还要真实不容置疑。
他们眼前出现的是久违的城市场景,华灯初上之时街边暖意丛生的商柜映着积雪,而冷光淙淙的积雪映着长街尽头那棵巍峨华丽的圣诞树上缤纷的色彩,动人的音乐响彻街道,孩童嬉戏打闹着喜迎圣诞,平安夜却从来不会如同字面那样平安无虞。
路边一家破旧的小旅馆闪动着红红绿绿的LED灯,一个年轻的女孩从结满蛛网的楼道里冲出来,身后跟着同样风风火火的男孩子。
那男孩长着一副和炮哥一样的面孔,此刻满是困顿不安,“明月,你这样闹什么也不能解决……”
女孩娇俏动人,脸上却挂着很不应景的泪,和这喜气洋洋的街道格格不入,“那你说怎么才能解决?你有真的想过要解决我们的问题么?你的解决方式不过是把我安置在这个连营业执照都没有小旅馆里,然后一拖再拖,拖到我被抛弃,拖到我眼睁睁看着你和别人结婚!”
男孩试图解释,“我跟你说过了,我妈身体不好,她现在就在医院躺着,随时都可能……而且她是不可能接受我和网恋对象结婚的,我和我发小不过是先假装情侣骗她,哄她开心罢了。”
“唐燃!你说这话自己信吗?”女孩几乎声嘶力竭,引得路人频频回首张望,“要不是我今天去闹场你们婚礼都办成了!而我呢?要不是猪猪告诉我一切,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傻乎乎地在这等着你回心转意,唐燃你有良心吗?你觉得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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