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八里的男男女女都蠢,明月也蠢,但她幸运在有我陪着她,忠贞不渝。
和我住在一起后许久她都闷闷不乐,我知道她是为唐燃的事耿耿于怀,她在一个个无眠的深夜对我吐露她对那个女人的恨意,诅咒那个女人死掉。
我很高兴我看到了一个别人从来不知道的明月,我看到了她丑陋、恶毒、疯狂的一面,她才能真正属于我。于是我们辗转打听了许多他们的消息,比如唐燃的那个发小究竟什么来历,比如他们后来到底有没有领证,那对狗男女到底过得好不好。
但所幸结果还算抚慰人心,当时明月在他们婚礼上一闹,后来这个婚他们也没有结成,但据说唐燃的发小仍旧假惺惺地经常去医院帮忙照顾他那濒死的母亲,也不知是为了挽回唐燃的心,还是在他母亲面前做戏。
正好我当时工作上有个临时调动,可以跟着一批刚上来的实习生一起去外地工作一段时间,那些刚来的小女生大部分都选了全国各地的旅游胜地,或是大城市、条件比较好的地方,只有我主动申请去临近的那座发展并不怎么好的小城,也就是唐燃所在的城市。
那座城市真的算得上落后,不仅人的思想封建滞后,而且像样的医院也就只有一座破旧的市医院而已。那里的医疗设备跟不上,很多机械到了年限都还没有更新,摄像头有一多半都是滥竽充数的废材,就连医生的水平也远远比不上一线城市,因此在这里住院的人大多都是病情无足轻重者,或者像唐燃母亲这样,虽然需要长期住院但是付不起大城市的医疗费的人。
过去之后,我同几个新来的实习生理所当然地住进了市医院宿舍。
借着职务之便,我很快就摸清了唐燃的母亲所在的病房以及她的病历。
柳乐涵听到这,冷汗涔涔地打断了她:“你不会是……对他母亲下手了吧?”
琴娘面上露出一丝不屑,“她还不值得我亲自动手。那狗唐门倒没有说谎,他母亲的确肌萎缩病重在床,这种情况最多活个三五年不错了,而且那老妪已经到了不能进食、全靠输液补充营养以续命的地步,就算家人不接回去,接下来不久多半也会因为呼吸衰竭死掉的。”
柳乐涵听了,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便听琴娘继续道——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唐燃那个发小竟然也是一名医护人员,她作为一名护士,正好可以趁便照顾唐燃的母亲,难怪唐燃的母亲一直这么看好那女孩,极力要在自己死前促成她和唐燃的婚事。
那天离我在市医院实习结束只剩最后一天,我本以为这件事便要这么消弭了,到头来明月终究还是意难平,而渣男贱女却可以过得很好,我丝毫也帮不上她。
医院这种地方,即使是实习最后一天也不会闲下来,病人一个接一个,我好不容易找到时间喘口气,打算趁着午休歇一下时却听见了似曾相识的声音。
啊,这个声音我怎么会忘呢,我早就在暗地里偷听了无数次、调查了无数次的人,是明月的仇人,是渣男将来的爱侣,也是我恨不得亲手将她解剖、一块块肌肉骨骼细细切割后分门别类放到标本瓶里的人。
我听到她刚刚因为急诊病人太多却又要抽时间照顾唐燃的母亲而累得晕倒,检查过后才发现是细菌感染发热引起急性肺炎,而后被同事扶到这里来挂点滴。我们这种职业,体力不支或透支体力是常有的事,这我倒是很能理解她。
但我只是稍微留意了一下,并没有停下来。
一般医院病房中并不会安置摄像头,但是急诊部这种人口流动性大、易起争执的地方摄像头都是完好的,在这里实习的三个月中我已经充分做好了调查。
急诊的病人永远不嫌少,床位永远不嫌多。原本打算休息的我又一鼓作气上前帮忙,在接手一位病人时着意说暂时没有床位了,请家属考虑转院。
我相信在这种情况下,一位医者但凡有点仁心,都不会自己心安理得地占着床位而让病人转院的。
果然,那女人主动提出要让床位。
其实我原本只是想在走之前趁机刁难一下她的,没想到她颇受同事照顾,负责她的小护士告诉她某单人病房的病人今晚回家休息,并不留院,病房离这里也很近,她可以去那里暂时躺一下。
我记住了那间房号。
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后,我循着记忆里摄像头废弃的路线走过去,为了踩死角还多绕了不少路,但当我站在那间病房里时,她的点滴仍旧没有打完,那女人看起来不是一般的勉强自己,脸色乌青地陷入沉睡。
吊瓶里的药液无声地淌入静脉,混着血液,仿佛能听到汩汩流动的声音,动听又迷人。
我看了一眼墙上的挂表,把手指轻轻放在输液线的调节器上,感受着齿轮在我指腹上刮过的感觉,有些粗糙,还带着某种摩擦产生的兴奋。
我调快了注射速度。
我想,她究竟是死是活,应该完全看天意。
所以我也尊重了天意。
做下这个决定的一刹那我觉得自己像是一定程度上操控了别人生死的神,我第一次觉得自己以往喜欢不起来甚至有些厌恶的职业会让我感到“神圣”。
“你能理解我的感觉吗?”琴娘冲她眨眨眼,有一种诡异的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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