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乐涵直起腰往那碗里探了一眼,好像是符水,感觉还有些别的沉淀在里面。大概是什么助他恢复的东西吧。
江先生见他顶嘴,更加忿忿:“你以为你是凭什么逃出来的?!你次次都能这么命大啊?”
沈画意摇匀水碗里的东西,不做声,噙着笑看看柳乐涵。
江瀚海粗声粗气地斥他:“你看她做什么,我问你,又不是问她!”
柳乐涵也很懵。她应该替沈画意圆圆话吗???
沈画意不慌不忙,紧了紧手臂上的绷带,“先生看着我情缘一脸旺夫相,怎么会觉得我没有逃出生天的命呢?”
“……”
柳乐涵紧张兮兮地盯着江瀚海,觉得他下一秒就要气得背过去了。虽然看着年轻,毕竟、毕竟还是上了年纪的人啊,她觉得沈画意说话也没分寸了,便悄悄撞了两下他的胳膊,小声劝解:“你少说两句,先生年纪大了……”
沈画意狭长的眼睛微动,从她脸上扫过,不知为何对年龄这个问题未作过多置喙,却也听进去了,没有再顶嘴。
倒是江瀚海,想起某些事情来后怕得不行,指着沈画意的鼻子数落,“当初你救了我一命,我便受你之托照拂这丫头,但我也是有原则的人,那道老君镇魂符,不驱邪祟,反而把那陆纯然的胎光压在这丫头身上,一个正常人被外来的鬼魂附身,能好吗?是不是噩梦连连,是不是时常觉得病痛?”
难怪她即便在失忆的那段时间里,偶尔也会做龙门绝境的噩梦,而且在梦里藏剑的出镜率很高,想来也和藏剑附在她身上的一魂有关系。
“先生多虑,自从那一魂出现异动以来我一直守在乐涵身边,就是为了确保她的安全。”沈画意说话谦恭又不失气场,平常人根本无法和他争执。
但江先生偏偏就不是那个平常人,“得亏没有出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你要是比陆纯然的一魂醒来更晚,你还怎么……”
“先生。”沈画意十分少见地主动出言打断别人的话,眼里说不出是什么情绪,却比任何时候都有压迫力,“多亏那道镇魂符,乐涵能平安,先生您当然也是功不可没。”
江瀚海对上他的眼神,诡异地沉默了好几秒钟。
柳乐涵好像嗅到了猫腻的味道。
她打破沉默,狐疑道:“什么醒来更晚……话说食人花你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消失了那么久?我们是不是从龙门出来之后就加了好友?但是那么长时间你一直都不在线……”
“你怎么知道我不在线?那段时间你也很少上线吧。虽然我一直在修养,但是偶尔还是会活动活动的。”沈画意反问得自信满满,柳乐涵竟然一时不好怀疑了。
见她忧虑重重的样子,他忍不住伸手把她的头发揉成鸟窝,“什么食人花,我会吃人么?”
柳乐涵悄咪咪退开半米,然后才敢郑重地点头。
沈画意觉得好笑,吃人?人又不好吃,吃下去也无益于修行,吃她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见江瀚海一直对她身上跟着的一魂耿耿于怀,柳乐涵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劝解一下。
“江先生,对于一般人来说,跟着我的那一魂就是鬼,可是对我来说那是陆纯然啊……”
虽然她在镜子里看见黑化的陆纯然,黑得跟块儿炭一样,眼睛也血红血红的,一点也不讨人喜欢。但现在知道原来那是陆纯然,她还在古祭坛和他真真实实地交谈过,而他本人现在人事不省地躺在医院里……她怎么也狠不下心把他当作普通的邪祟祛除。
“你看吧,你看吧,我就说,这丫头肯定狠不下心!”江瀚海气得坐下,吹胡子瞪眼。
沈画意喝光碗里的水,修长的手指向前一推,“喝完了,还有么?”
这下江先生暴跳如雷,“有什么!你当我这里是灵药铺子啊,天天闲着没事干就伺候给你搓灵药吃!伸腿瞪眼丸你小子要不要!”
“噗。”柳乐涵笑出了声,知道江先生这是真被他们气着了。
原来如此,陆纯然的胎光附在她身上,但是能量不稳,很可能分分钟控制不住自己,黑化了连带她一起遭殃。江先生主张及时止损,直接把这一魂驱除以求稳妥;而沈画意虽然早就知道这一切,但是考虑到她的感情没有痛下杀手,而是换了一种方式让陆纯然的主神先留下来,但同时又要小心不让她被暴走的鬼魂伤害到。
那段时间,他一定很费神、很为难吧。可是她却怀疑他、猜测他甚至出言伤害他。
沈画意好像很不习惯关心被暴露出来,生硬地转移话题道:“好在留下他这一魂,最后一战兴许还能派上用场。”
话题往这上面一带,三人之间的气氛明显沉重了许多。
江先生低着头思索了许久,对柳乐涵提起刚才那通电话:“刚才杨果丫头出事的那通电话,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听到了啊,杨果在呼救,还有昭昭和赵骁的声音,还有风声……”
江瀚海摇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就没了啊,您说的是什么声音?”她那会儿虽然被突然出现的沈画意吸引了注意力,头也痛得厉害,但听力应该还是没有出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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