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风路过他,淡淡瞥一眼,“我不用伞。”
方敛彻底蒙圈。
沈灵风慢慢走远,方敛的小师弟才合上下巴凑过来。
“他不用伞……让我拿伞做什么?”方敛自言自语。难道就为了支开他?
没等他想明白,门口的姑娘已经捡起地上的竹骨伞一蹦一跳地走过来,傲气地扬起下巴,得意道:“今后还请师兄多多指教。”
说罢,挤开风中石化的师兄弟两个,正大光明地进了山门。
小师弟遗憾地挠挠头,“唉,可惜,我还以为我刚入门就能升辈分了呢。”
“升辈分……生个毛线啊!你丫生个太极吧!”方敛咆哮道,“她打赢了沈师兄?!这丫头是神仙吧,她真的打赢了沈师兄?!”
“嗯……确切地说,不是她打赢了沈师兄,是她的那把铁棍赢了师兄的剑。”师弟回忆着刚才的战局,“不过我觉得她也不差,前两招都是她自己接下来的呢,能接沈师兄两招,在新人中也算佼佼者了。”
方敛一屁股坐在地上,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在天寒地冻中生了一头冷汗,“到底怎么回事?”
“沈师兄出了两招,第三招那姑娘差点没接下——留情剑的威力你也不是不知道。但是说来也奇,她突然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铁棍,硬是扛着接下了最后一击。这天下,对于气宗来说,还有比留情更厉害的武器?莫非真是像经书上说的那样,以柔克刚?”
方敛一巴掌糊在他后脑勺上,“柔个屁,你知不知道那把铁棍是什么!”
师弟两眼泪汪汪,委屈巴巴地问:“什么啊?”
“那是留情的剑鞘!世人都知留情锋利,却不知留情还有一柄剑鞘。此剑是霸刀山庄柳风骨柳五爷当年为公孙大娘所铸,铸剑材料取长白天池铁螺木合柳家秘藏青金,莫说千金,就算倾尽一国财力都难求。剑柄上嵌一颗流光溢彩的明珠,是曰留情珠,故剑名留情。”
小师弟听得不甚明白,“那,你刚才所说的剑鞘呢?”
“剑鞘留于柳五爷手中……名曰相思。彻夜长明留情珠,相思千里寄衷肠。”
那丫头究竟从何得来这柄剑鞘,她又为什么带着剑鞘来入纯阳,太值得推敲了。
小师弟一副不明觉厉的模样,“那,现在这剑鞘……该怎么处理啊?是还给小师妹,还是带给沈师兄,还是……托人送回霸刀山庄啊?”
方敛又在他后脑勺上赏了一下,“托人送,托谁啊!怎么处理轮得到我们决定么!当然是拿给沈师兄,让他处理!”
“可是……可是如果沈师兄想处理这事,他刚才干嘛不自己把剑鞘收起来啊!”反正一剑配一鞘,扔在这算怎么回事……听师兄的描述,这怎么也算个绝世宝物啊!
“……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不收。”方敛郁郁。
事后方敛将剑鞘带给沈灵风,晚课结束后,原想回房打坐休息,脚后跟一转,不知怎么愣是绕到了坤道院。
他们的师父不同,平时早晚课便也是分开做的。卓长老习惯在晚课结束后去后山僻静处练功,不会拖延,这会儿想必应该已经放了。
方敛摸摸怀里的药瓶,叩响面前的门。
里头很快有声音悉索,他怀了一颗期望的心,但见开门的却是一张娇俏太过的脸。
他怔道:“画心呢?她……她今天刚来,长老那边有事情要交代她,托我转达。”
女孩回道:“师妹晚课结束就去后院了。”
“她去那里做什么?”方敛纳闷地嘟哝,却抬脚往丹房后面绕去。
那里有片悬崖,虽然空地不小,但现在乌漆嘛黑的,她别稀里糊涂掉下去才好。
方敛在后院找到她,她在打磨一柄竹剑。
十指细细的,磨出了泛红的泡。
方敛看了心里哀叹,替她接过,“我来吧。你把这药上了。”
柳画心接过药瓶说谢谢,声音细若蚊鸣,完全不像下午那个勇敢十足的人。
“怎么,上了趟晚课就怂了?”方敛知道卓长老的性子,这小姑娘资质平平,一入门就受打击也是寻常。
她摇摇头,疲惫地坐在一边卷了袖子上药,“我知道自己天赋不足,所以以后会努力赶上大家的。”
话虽如此,天赋既然被称为天赋,哪有那么容易后天补齐。
“那就加油吧。我其实也入门不久,你要是觉得闷了,可以来找我聊天。”方敛把剑柄处细细磨过,直到没有一处扎手。
他偷眼打量了沈画心的伤处,她正把药膏抹在右边的手臂上,淤青一大块,但是对于他们这些修行人来说也算不上什么伤。
“沈师兄还是照顾你的,他都没真出手。”方敛怕她对沈灵风心怀怨怼,她孤身一人上山,今后若和沈灵风对着干,无疑会得罪一大票人。这样就会变得很麻烦。
“嗯。”柳画心涂完药把袖子放下来,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
方敛不自在,“……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柳画心咧嘴,“嘿嘿,还有一处伤势不太方便在这涂,你这瓶药,我能不能先借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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