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所在的一席,必定都是贵客,怎么把她带到这儿来了。织萝心里暗暗叫苦。她算起来只是陪着元阙来的,随意找个角落把她塞进去也便完了,如此郑重其事却是为了什么?
心里有些不痛快,织萝还是笑着与众位夫人见礼,才款款落座。
只是这一坐下,织萝斜对面坐着的那位夫人便迫不及待地开口了。她用手绢掩口轻咳一声,见一桌人都望了过来,才放下帕子,温声细气地道:“这位姑娘眼生得很,不知是哪家的千金?”
方才不是见过礼了?难道没听清么?
织萝面上笑意不堕,“小女子出身乡野,目前自己经营个卖小东西的店子,不足挂齿。”
原来是个商户。在座的几位夫人脸上或多或少神色都有些变了,或惊奇或鄙夷,有的还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苏夫人与郭夫人对视一眼,想要开口解围。但先前开口的那位夫人却是轻声一笑,又道:“姑娘叫织萝?姓甚呢?”
“织萝不过是个假名,毕竟在外行商,总不好把自己的私隐却都大喇喇地叫旁人知道吧?”织萝不以为意地一笑。她本就是精怪,无父无母的,哪里有什么姓氏?名字也是自己胡乱取的,不过为了叫着方便,却还有人说三道四。
“自己的名姓也不要了,还成日在外头抛头露面,成何体统?”那夫人轻蔑一笑。
“三妹你住口!这可是哥哥请来的贵客,容得你在此出言不逊?”郭夫人忍不住底喝一声。
苏夫人一看就是个性子软的人,身为主母也不敢开口斥责,只是对织萝陪着不是,“让姑娘受委屈了,是我们疏忽了……啊,今日办的便是樱桃宴,姑娘尝尝这樱桃甜不甜。”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织萝实在不好发作,只好淡然一笑,“夫人客气了。”然后用面前的银汤匙舀了几粒樱桃,慢慢地吃了,就着聆悦递来的瓷碗吐了核,才笑道:“中丞府上的东西果然是比别处好些,连樱桃都分外地甜。”
其实皇都时下的风俗,吃樱桃要用乳酪浇着吃,桌上的每个位置边上都有一只盛了新鲜乳酪的琉璃盏,供女客调和味道。
织萝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喜欢这样的吃法,觉着那乳酪太过甜腻醇厚,全然破坏了樱桃的清甜。
不过此举落在旁人眼里,却又成了另一番意思。
“哟,这上好的樱桃竟不配乳酪吃,真是糟蹋了好东西。”那位三娘子、不知是谁家夫人的女子又嗤笑了一声。
再好的脾气,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嘲讽,也会窝一肚子火,何况织萝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闹起来,谁的颜面都不大好看,织萝也不会蠢到在此得罪官家太太。
她拉住险些要一步跨出去的聆悦,四下打量一周,目光定在苏夫人头上,开口说了句毫不相干的话,“夫人今天的发式好生特别,真是手巧。这步摇是黄大师最新的作品吧,听闻整个皇都加起来不过十支,一流入市面便被各位达官贵人哄抢一空,想不到今日竟在夫人处一饱眼福,真是不胜荣幸。”
“哪里哪里,我这算什么稀奇?姑娘头上那一支步摇,是出自上官大师之手吧?听闻天下仅此一支,才是真的难得。”苏夫人连忙摆手。
一共十支与一共一支的区别有多大,只要不是傻子便能算得明白。何况黄大师虽是天下闻名的首饰师傅,但上官大师却是他的师傅,名气更大,谁的步摇更值钱便是一目了然了。说人家身份不高、有伤风化、未见过世面,人家却能弄到天底下独一无二的步摇……只简单说了几句话,倒叫一桌上有些夫人不敢再轻慢她。
三娘子不甘地撇嘴,小声道:“谁知是真是假呢?”
织萝不理会她,只是保持着柔和的笑意,对郭夫人道:“不过夫人的步摇更衬今日的发髻服饰,织萝却要逊色多了。”
“让诸位见笑了,其实我这发髻,原不是自己梳的,而是在外头请的一位梳头娘子。”苏夫人面色微红。
一群夫人聚在一处,除了夫子可做谈资,说得最多的也便是胭脂水粉、首饰衣裳,若有时兴的装扮花样,也是要一道分享的。苏夫人今日梳的发髻果然是与众不同的,简单大气又别具心思,一下子吸引了众位夫人的目光。
这下也便没人再记得挑织萝的不是,全都顾着去询问关于那梳头娘子的事了。
织萝乐得没人答理,自己坐在那里悠然地吃着樱桃,还趁着人不备,顺手抓了几把又红又大的塞给聆悦,遭了她大大两个白眼。
拗不过一众叽叽喳喳的夫人,苏夫人命人去请来了那位尚不曾离去的梳头娘子。
那位梳头娘子样貌倒是平平无奇,不过清秀而已,如别的梳头娘子一样,腰里别着一套梳头的器具,最大的一把梳子柄上还系着一枚精致的挂饰。
只是这挂饰,并不是如寻常一般,是用彩色的璎珞线编成的,而是……两缕发丝。
而织萝一见那挂饰,面色便有些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真是活生生写到了凌晨,干脆直接更新好了~~新的一单元,是个简单的过度单元,不会很长。
写被人怼了但是又没法怼回去可以说是很痛苦了,但是遇到这种,我还真是选择不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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