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昨天元阙喝醉了姑娘一个人照顾一宿,只怕这风凉话也没有这么凉快了吧?”潋潋也是一脸怏怏不乐。
聆悦难得冷笑了一声,“但很明显,喝醉的是姑娘,她被照顾了一宿。”
平时扣扣工钱其实都是小意思,但这次看起来聆悦是真的被惹着了。想着素来聆悦听话懂事还能弹压这傻乎乎的姐妹俩还能勾|搭着隔壁连镜,实在不能得罪狠了。
于是织萝亲亲热热地将聆悦牵了进来,柔声道:“好好好,是我的错,今后再不会了。原以为能借机让你们俩玉成好事,谁知那连镜……这么不中用。”
聆悦上下打量了她一周,目光还在那两片红唇上停留了一阵,然后才不屑地道:“这种时候,姑娘就不需要推己及人了吧。”
推己及人,她在说什么?织萝愣了一愣。
“姑娘就别拿我寻开心了,这种事不需要先声夺人反咬一口,我又不会觉得怎样。”聆悦一脸痛心地摇着头,“不过也好,能把大师放下也是一桩好事,省得伤了三个人的心。这样很好。”
怎么又扯到玄咫身上了?
看着潋潋与滟滟都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嘴唇打量,织萝终于觉得有些不对了,声音有些她自己都没能觉察的颤抖,“快……快拿镜子来给我瞧瞧!”
聆悦难得见织萝紧张成这样,心情一阵大好,拦住了身后的潋潋和滟滟,笑道:“早上姑娘起来梳洗打扮不该都瞧过镜子了么?难道不曾发现么?啧,都肿成了这样……”
“你在想什么?分明是今日有些上火了!”织萝咬紧牙关,就是不松口。
聆悦一耸肩,“这个样子……毒虫咬一口也不会咬成这样子吧?哎,元阙也太不像话了,都肿成了这样,看来昨晚上有点……激烈啊!”
织萝的神色难得一见地扭曲了,半晌,才哆哆嗦嗦地吼了一句——“元阙!你敢死回来就有你受的!”
“阿嚏——阿嚏——”已经远远走出去的元阙猝不及防地连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耳根子也跟着一阵抽痛。
偏偏还有路过的大婶见他皮相生得甚是唬人,还拿他打趣,“哟,小公子这是叫人背后骂了?这是惹了谁的不高兴啊?快回去赔个不是!”
惹了谁的不快?元阙自问又不是个喜欢惹是生非的人,从来最不想惹却又偏偏会惹到的,也便只有织萝一个人了。但赔个不是……这恐怕没什么用吧。要是织萝反应过来他昨晚上干了什么,只怕会被大卸八块吧。
元阙顾不得还站在街上,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自己的薄唇,而后便再也舍不得拿开,细细摩挲起来。
可惜,自己因握剑而生了茧的指腹,如何都比不得女子那柔嫩的唇瓣。
原本逼着自己一夜加一早上不去想,此刻却如同坚固的大堤忽然裂开一道口子,那些旖旎的记忆便争先恐后地涌出,密密匝匝地包裹着他。
织萝量浅,却还比连镜强些,酒醉之后没有胡言乱语也没有大吵大闹,只是浑身软得仿佛没了骨头,非得元阙撑着才能勉强离住,一双凤目水汽氤氲,比素日不知多了几许温柔。
“姑娘头疼不疼?要不要给你兑点蜜水?”轻轻将织萝放在她的绣床上,元阙又有些手足无措——他能做什么呢?帮织萝脱了绣鞋都已是越矩,更遑论是帮她换掉满是酒气的外衫或是打水帮她擦洗了。
“不用,又不是第一回喝多,让我躺躺就好了。”织萝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恍惚间觉得屋里点起的那一茎灯火有些刺眼,便将胳膊横在脸上,用衣袖挡去光亮。
她的衣裳多是广袖,能覆住整张面。元阙怕她闷着自己,连忙吹了灯,将织萝的胳膊拉下来放好,想着春夜里还有些冷,便抖开床角的被子替她盖上,又细心地掖好被角,温声道:“要是躺着不舒服,姑娘就叫我,我听得见的。”
织萝侧了身子,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满不在乎地道:“哪有这么娇气?从前我一个人的时候都应付惯了。”
“可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明明身边还有我啊。”
“现在是还有一个你,那又怎样?你能跟着我一辈子么?”
“为何不可?”
“元阙,你是个凡人,要娶妻生子,有生老病死。而我就是个不老不死的妖怪,到人间来只是为了寻个机缘,或是就在顷刻,或是三五百年,也是会离去的。”
元阙只觉得有些话一股脑地从肚子里一直冲到了喉咙口,只消一张嘴,便会倾泻而出。但他好歹是忍住了。
不可说,还不是说的时候。
织萝听他不说话了,也安静了下来,又翻了个身,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听着她的呼吸变得绵长,元阙才敢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借着透进屋中的月光打量着织萝那轮廓完美的侧颜,最终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在她脸颊上抚了抚。
织萝迷迷糊糊之间,却还给出了回应,在元阙的手掌上舒服地蹭了蹭。
绷成一根线的理智仿佛被架在了烛火上煎烤,在这一刻终于被烧断,忍不住也顾不得了,元阙终于俯身扳住织萝的肩,将她放成平躺的姿势,然后轻轻含住她的唇瓣,不管不顾地攫去她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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