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咫灵光乍现,想到个可能,“不好,这是古战场的怨灵借洪水做了个身躯!”
水原是无根无形的,又总是在变换形态,原是定不会修炼成精怪的。但雨水落到地上,沾染了泥土的浊气,就比不得无根之雨雪纯净。而这一场洪水,冲过了古战场,裹挟了被镇压千百年的怨气,更是沾染了邪性。若说有些强大的怨灵从此可以操纵这洪水,也不是不能。
想通此节,织萝眼神一冷,笑道:“拉着洪水狼狈为奸便好厉害么?战死沙场,原本也是可怜,但人死后就该老老实实投胎去,怨气如此深重,还妄想为祸人间?以为谁怕了你?”
“杀!”经过漫长时间的消磨,怨灵是没有神志可言的,只是心中充满杀欲,只想杀净所见的一切之物。既然遇到的这两个人的态度也不大好,那就犯不着再客气,当即挥着兵器就扑了过来。
“大师小心了!”是她自己出言挑衅,织萝自然是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只是提醒了玄咫一声,就迎了上去。
不过这红绫罩着皇都,并不曾渗入洪水,这怨灵……是如何钻进来的?
然而眼下也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织萝只是运足了灵力灌注在指尖的红线上,让那看起来温软柔顺的红线坚韧得仿佛刀丝一般,抬手一甩,便将一只怪物手上的长|枪切作几截。
可有一句话说的是——抽刀断水水更流,哪怕是织萝一舞之间将那身子削得七零八落,怪物也能重新聚拢身形,再次挥着兵器抢攻过来。
相较之下,反倒是玄咫那边还好些,毕竟他的禅杖也是一样重型兵器,用尽全力一击之下,那怪物也要倒退几步,更有站不稳的会直接摔倒在地,身形会有一瞬的碎裂。那飞溅的水珠落在地上,倘若是聚拢不及,便会渗进土里,再也收不回来。
这也算是那怪物的弱点之一,但知道归知道,处置起来却难。除非把那怪物一直按在地上只等着它完全渗进去,否则就弄不死它。但怪物也知道自己的命门所在,怎肯老老实实地任织萝与玄咫收拾?
眼看着相比之下织萝更不占优势,玄咫当机立断,“姑娘快走,请祁钰殿下和其他人来!”
织萝也不是婆婆妈妈的人,略一衡量便知玄咫所言是最好选择,便点头道:“大师保重,我马上回来!”
那几个怪物当然是不会放织萝走的,拼命来拦。
但织萝的原型乃是红线,细细的一根,还十分灵活,抓也抓不住,还会一不留神将某只怪物搅得粉碎,漏下许多水去,再聚拢时,那怪物的身形就小上一圈。
就在此时,也不知是不是外头的洪水感受到了城中的异动,忽然开始拼命翻涌,一下重似一下地拍打着城门。那红绫感受到了攻击,也显出形来,一时间红光大盛。
不过也好了,动静这么大,倒是省得织萝派去叫人。
于是那段飘在半空中的红线飞快地一阵盘旋,又显出人形来。织萝还没站稳,便奔向城墙边去查看形势。
有了城中忽然出现的这几只,织萝再见到那水为形体的怪人也就一点也不惊奇了,反手一挥,让一段红线在空中盘出一只用来施用“金瓜击顶”极刑的大锤形状,用灵力控制着大锤砸向怪物。
这些天织萝早就发现了,祁钰的红绫设阵倒还很人性,许出不许进。
织萝是女子,力气远不如玄咫来得大,这也不是真正的金瓜锤,没有自身的重力加持,一次顶多砸一人摔进水里。但这并没影响到那些怪物,摔落之后也是在洪水之中,即便是散了,也能马上聚拢。
怪物很快越聚越多,帮手仍没有赶来,而那罩住皇都的红绫也有些难以为继之态,被一众怪物挤得向城中凹陷,甚至几乎就要碰到织萝。
都已经被挤得这般了,那些怪物也仍然没有进得来,那方才的几只……
“姑娘小心!”玄咫忽然大叫一声,惊得织萝心神一震。
但他喊出这话为时已晚,有一名背着弓的怪物,凝水为箭,觑准一个空隙,一箭疾射而出,带着红绫裹挟其上,却结结实实地从织萝的左边锁骨下方穿透过去,发出“噗”的一声闷响。
“阿萝!”好巧不巧,祁钰终于带着援手赶来,却正好见了这一幕,当真是睚眦欲裂。
红绫沾了织萝的血,一下子便从她的伤口退了出去,将那一支水箭震得当场化作水雾。红光大盛,整条红绫,猛地向后一弹,将几只怪物当场拍的粉碎,没有被打个正着的也被逼得连退数步,再想往前逼近却是不能的了。
祁钰红了眼,将召出佩剑疾刺而出,飞快地在几个怪物剑穿梭绞刺,将几只怪物都打成一片破碎的水雾。怪物有心再凝聚成形,但剑势一刻不停,哪怕凝聚出一点点形体,也会被剑气绞碎。
一剑解了玄咫的困局,他便趁势抽身而退,要去扶织萝一把。
祁钰又怎会把这机会给他?自然是留下佩剑御敌,本人则飞奔过去,将织萝揽进怀里,柔声道:“阿萝,你怎样了?”
红绫的光亮越发耀眼,但红绫的光芒越盛,织萝面上的血色便淡上一分,到最后几乎苍白如纸。
艰难地咽下一口血沫,织萝却目光灼灼地望着祁钰,轻声问道:“祁钰,你说实话,这红绫……究竟是谁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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