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怨灵附体, 哪里还算得上凡人?玄咫大师莫要慈悲太过了!”
“剑下留人!”
“哎呀!我说什么来着?被怨灵附体的怪物, 就该一剑劈了!被咬了吧!大师有事没有?噫,你这和尚怎么这么……都叫这东西咬了一口了, 怎么还护着他?”
“别吵, 都别吵了!你们看这个人, 眼神好像开始清醒了!”
眼皮仿佛灌了铅似的沉重,拼尽全力才抬了起来, 倒在地上的那人使劲甩了甩头, 勉强恢复了些神智, 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一群道士和尚打扮的人将他团团围住, 那神情全然担得起一句“虎视眈眈”。
这是什么情况?莫不是——看他根骨清奇,要抓回去炼丹炼药?
于是瑟缩着往后退了几步, 那人哆哆嗦嗦地道:“你、你们……要干什么!”
那群人的眼神变得十分热切, 更是让人害怕。但有个大嗓门的道士却高声道:“哎呀,这小子竟然清醒了!小子,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小爷我好得很!倒是你们……我看你们才有病!”那人骂道。
“你这小子怎么说话的?我们哥几个为了……救你,花了多大力气?再来晚点,你老娘都叫你掐死了!你看看玄咫大师,都被你咬成什么样了!”那个大嗓门的道士在他头上糊了一巴掌, 手劲没有刻意收敛, 打得他一阵发蒙。
他们在说什么?说我……要掐死我我老娘?简直胡说八道,谁不知道我黄三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孝子?还咬人,他又没疯, 做什么咬人。
只是在看到面前那个身着白色僧袍、面色惨白、眉间一点朱砂痣的僧人之时,又忽然傻眼了。那和尚捂着脖子,还有鲜血从指缝间渗出……看别人都一身干净整洁的,好像就唯独他自己的嘴角湿乎乎的,伸手一抹,还真是血!
“大、大师……您没事吧?真是我咬的?”那人又吓着了,话都说不利索,却一股脑从地上爬起来,东张西望,“我、我娘呢?她她她老人家……没事吧?”
那面庞清瘦眉目干净的和尚淡声道:“令堂无事,被救下安置了。”绝口不提自己的伤势。
直到这时候,才有一个老太太疯了一般地冲了过来,奋力扒开围在黄三周围的几个修士,嚎啕大哭,“三儿啊,你没事吧?”
“娘哎,我没事。让您老人家担心了。”黄三一把扶住老太太。
老太太喜极而泣,拉着黄三要给众人下跪,“快,谢谢各位恩人!要不是各位恩人,你就要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怪物了。”
周围的修士连忙七手八脚去拦,又再三确定黄三无事了,才交代了些注意事项,送母子二人回去了。
“大师没事吧?被怨灵咬了一口,大意不得,快上点药吧。”周围的修士又乱起来。
但玄咫一点也没在意自己脖颈上的伤,只是暗自沉思——那黄三,却是这段时日以来遇到的唯一一个痊愈之人,却是为什么呢?
“这儿怎么了?”一把清越的女声插进来,玄咫是十分熟悉的,抬眼一看,果然是织萝来了,身后跟着祁钰。织萝一见玄咫的模样,不由愣了一愣,关心的模样绝非作伪,“大师受伤了?怎么伤到的?快上点药啊!”
玄咫不由自主地扬了嘴角,轻声道:“无妨,只是方才被发狂的患者咬到了,伤口不深。”
这话却是把祁钰惊到了,“被患者咬了?那本事这么大?”
“是小僧拦着大家莫去伤他,一不留神才被咬了。”玄咫依旧十分平静,“不过现下那患者已经没事了。”
织萝与祁钰闻言交换了个眼神,在彼此脸上看到了惊疑。
自从那日天帝下降后,东海龙王、黄河龙王、泾河龙王与渭河龙王立刻就来帮着运水,通钺也从九阙天调出许多天河水军帮着处置怨灵之事。多数怨灵只是因为被禁锢久了而生出许多怨气,但并无神智,更不是天兵的对手,很快也就被制服了。但也有不少怨灵因为千百年的被镇压而变得穷凶极恶,也有了些许法力,还能再天兵与修士的围捕之下负隅顽抗。
皇都被祁钰的红绫所罩,普通的怨灵进不来。但这红绫似乎不是先天至宝,可以自行抵御攻击,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些细微的空子,有些胆大心细的怨灵也便趁机闯了进来。还有就是因着城中一些水井通江,有些怨灵便顺着井水进到城中。
怨灵的本质其实就是鬼魂,是见不得炎阳的,若想在白日里行走,就需得附在凡人身上。
因着城中的天兵与修士早有防备,倒是没有大范围的凡人被怨灵趁虚而入。只是现在还能在城中流窜的怨灵,自然不是等闲之辈,实在防不胜防,因而城中每日也总是有几个被附身作乱之人。
这怨灵着实厉害,也便不那么容易被收伏。而这些怨灵还会快速汲取被附身之人的精元,直到被榨干之后再继续换个目标。故而被怨灵附身之人,一般是不能幸免的。
可那个黄三……竟在众人眼皮底下就这么好了?
就因为他咬了玄咫一口么?
织萝与祁钰还在思索,玄咫却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动,走到几具被暂时被堆放在一起的尸|体前,双手合十行了个礼,然后口中念念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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