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钰气定神闲地道:“不干什么,只是觉得三界姻缘都在月老手中握着,所以好奇来看一看罢了。”
“那财神掌管天下钱财、谷神掌管丰收与否、食神主凡人厨艺天分……哪一个不比小老儿我天天绑泥娃娃有趣?”月老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莫不是……殿下也觉得该给自己找位娘娘了?”
祁钰哂道:“罢了,这个节骨眼,我就不给你添乱了。说起来……方才月老没给那通钺说实话吧?你从昨日通钺查完一走便把我拉来下棋,一直到了现在,片刻没有稍离,真的还只剩两千?谁帮你的?”
月老一张脸憋得通红,“殿下小声些!让那通钺听见,小老儿还要不要在天庭混了!”
说话间,二人已到了月老殿。
月老也顾不上礼仪顾不上形象,提起衣角跨过门槛,将祁钰丢在身后,便开始一跌声地喊道:“童儿,童儿!速速去将我的红线找出来!还有那泥人盒子,只要是适龄婚配的全都给我搬过来了!祁钰殿下来了,上茶!不要太好的……啊殿下您别误会,只是昨天考核之时通钺给我评定得太差,没有额外的奖赏,换不到好茶,真不是小老儿抠门!”
祁钰轻笑,“说起来月老年年考核都是垫底的,稳得不能再稳,也是非常不易了。既然这样,月老就不能为了换点好茶而做得好些?”
冲进那放了红线与泥人盒子的房间,月老已急得没工夫答话,找到那一卷线,熟练地找到了线头,使劲一拉,便扯出一长股,又从写着“女妖”和“男妖”的盒子里分别取了个泥人,用红线胡乱地套在一起,便算是成了,随手丢到一边,又摸出两个泥人如法炮制。
月老打结的手法倒是极快,挑泥人更是看也不看,眨眼间就绑了数十对。
只是祁钰在一旁看着,面色越来越凝重,两道剑眉也慢慢纠结在一起。良久,他才出声问道:“月老……这两个人,你是随便挑的?”
“挑?都这个时候了,哪有功夫?自然摸到谁是谁了!”月老满不在乎地道。
祁钰的眉头皱得更紧,“若是拿到一人一妖或是一人一魔呢?”
“天帝陛下又不禁人妖、人魔相恋,殿下怎么这么古板?”月老摇摇头,一脸惋惜——可惜了我们这么英俊风流的殿下哦,惹得这么多神女妖女魔女垂涎,偏偏是个不接受他族的,得伤碎多少芳心啊!
祁钰自是不知道月老心中所想,只是冷着脸问:“那若是忙中出错,拿到两个男泥人或是两个女泥人,也照绑不误么?”
月老向他扬了扬手心里并排躺着的两个泥人:“这不就是两个男的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若真是……实在过不下去,也只能怪他们命不好呗!殿下哎,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管这些!天帝命我一日要绑五千对泥人,若是完不成,那三界一年之内便会有多少男女不能成亲啊!有时还不止一对,毕竟......凡间多的是男子三妻四妾嘛!”
冠玉一般的面上蒙上一层寒气,若是此时月老回头看,便一定能发现祁钰是在生气了。可惜他忙着完成任务,是看不见了。
祁钰刚想说什么,却忽听月老一声惊呼:“哎哟!谁啊!谁打我?”
啪——
他刚喊完,便又是一声脆响,带着破风声,这一声之后,月老的手背上便多出一道又细又长的红印,也不知是被什么东西打出来的。
祁钰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了那作怪的东西——原本被月老捏在手上绑泥人的红线,却如同活过来一般,高高扬起,一下又一下地往他手上抽去。
一次两次看不见,但被打得多了,月老也看清了是什么在抽他,却又惊又怒,瞪大眼睛,哆哆嗦嗦地指着那一卷红线骂道:“了不得了!竟敢打我!放在天宫里的东西,难道还能成精了?”
似乎是在回应他一般,被他捏在手上的那一股红线忽地奋力一振,从他手里挣脱出去,往虚空中扬起。而原本绑了泥人那一段段红线也纷纷松脱,跟着飞了起来,首尾相接,又接回了那一卷线的线头上。
眼见着成果全毁了,月老心疼得哇哇直叫,跳起来要去抓那红线。
只是红线灵活得很,在空中左绕右扭,上下盘旋,偏不叫他抓住。
祁钰一直凝神看着那红线,渐渐看出些端倪。见月老被戏耍得吹胡子瞪眼,祁钰连忙一把拉住他,“别动,仔细看看!”
月老急着完成任务,原本想拨开祁钰的手,但无意间扫了一眼那红线的走势,也不由愣住。
就像是有人在刻意摆弄一般,那红线并非在空中乱舞,而是渐渐地勾勒出一个形状来,然后慢慢往里填补细节,竟仿佛……工笔白描一般!而被描画出的那图案,却是个仕女的模样!
终于,一卷红线都被抽开,全在虚空里盘好,首尾相接。
就在那一霎,一道刺目的红光闪过,逼得月老与祁钰都不得不以袖掩面。
待他们再次放下袖子去看时,面前却站了个红衣女子,如墨的青丝倾泻在身后,只在尾端用一截红线松松一束;肌肤如雪如玉,眉眼宜喜宜嗔,模样倾国倾城,神态难描难画。
只是那女子此刻正高高扬起一双细细的柳眉,怒道:“谁许你这样胡乱安排姻缘的?六界众生岂容你随意搓圆捏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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