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天地可鉴。”祁钰答得很是不耐烦。原因无他,只是觉得对着天后说这话莫名恶心。
天后却摆出一副伤心又无奈的神情,“原本你能再找到倾心之人,做嫂子的该为你高兴的。只是有句话,嫂子却不得不问——你是否还记得我那苦命的妹子?不过一百多年,你便将她忘了是么?倒是真该为她掬一把泪。”
说着说着,眼圈便真的开始发红,可谓唱作俱佳。
织萝、通钺大约是站在一条线,便飞快地交换了个眼神,毫不意外地在对方眼底见到了惊叹。这话听着,不明真相的人还真以为天后与她妹子究竟是怎样情深、祁钰又是如何喜新厌旧了。
不就是仗着织萝记忆不全么?
只是记忆缺失却并不是一点都没有啊!何况还有释迦亲口作证,就算一点都不记得也该信了吧。释迦现身人间这么大的事,天后都一点不知道么?
祁钰明知天后是在挑拨离间,却容不得有人玷污他的感情,不由得怒道:“祁钰铭记于心,从无一刻忘怀!”
天后便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对织萝道:“你看,祁钰心里还挂念着另一个女子,并不是全心全意爱慕你,诚然你二人一个是神族一个就是姻缘线化身,并无外物羁绊,却并不算一对有情人。所以……你这赌约可不是输了么?陛下可还记得,若是红线输了赌约,应当如何处置?”
天帝仔细想了想,笑得有些如释重负,“夺去神智,重新炼化,送回月老殿,永生永世不得再化形。”
“既然通钺就在此,便立刻去办了吧。”天后随意一挥手,似乎并没将织萝放在眼里。
织萝不由得勾起一边嘴角,“这么迫不及待么?不知小女子如何成了天帝天后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天帝十分轻蔑,“笑话,就凭你一个小小妖女,也配做朕的眼中钉肉中刺?”
织萝认真地想了想,“天帝不这么觉得么?”
“通钺,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拉下去?”天后有些不耐烦,语气也不由得急躁了些,“速速处置了,也好商议你与祁钰之事。”
通钺自然是没有动的意思。但祁钰却是连说说也不能,直视着天后,“却不知与天帝天后作赌原是这么大的罪过。便是私通魔族或是为祸人间一般也不是这样罚的吧?”
天帝更听不得这话,怒道:“你是在质疑朕的决定?”
按照祁钰对天帝的一贯态度,总是用“臣不知”“臣不敢”等等来搪塞,只是因为他不想与天帝多话。如今织萝就在他身边,他一无所惧。
于是祁钰轻轻一笑,“天帝却能保证自己每一次所做的决定都是对的?”
“你……”
“远的不说,就说此次人界水患,倘若天帝若是查明东海龙王手中的雨水为何会有欠缺再行决定,或是在给东海龙王增加雨量之时多嘱咐几句,或许就不会惹出此事了。”既然大家都在强词夺理,祁钰也就不客气了。
天帝自然是被气得倒仰,一拍龙案,咆哮声震耳欲聋,“此事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恣意妄为,还会有接下来的事发生?”
“陛下息怒,注意气度仪态。”祁钰答非所问,“既然并不是陛下的所有决定都是对的,臣为何就质疑不得。”
“祁钰!”天后忽然插口,“你却为了这个妖女顶撞你的皇兄?若是我那苦命的妹子瞧见,指不定会怎么伤心了。”
织萝全然想不出天后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从一个对情爱充满好奇的略有些执着的女子变成了如今这么个假惺惺的模样,或者是她真的从来没了解过红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她实在是瞧不下去了,便出声道:“可小女子就在这儿眼睁睁地瞧着,心里畅快得很,并无半点伤感,天后真是多虑了。”
天帝天后同时脸色大变,对视一眼,半晌没说出话来。
一看这神情,织萝便确定了——她变成如今这样,当然是这二位一手促成的。
趁着高高在上的二位失神,织萝便抓紧时间道:“三生神女实在是六界之中的一个异数,生自三生池中,无父无母,与谁都无血缘之亲。只是这一任三生神女有些不同,竟接连化生出二人,中间相差一百年。可不管怎么说,也轮不着天后来叫我一声妹妹吧?”
“祁钰教你说的?”天后倏尔站起身来,双眸亮得可怕。
织萝倒是气定神闲,“瞧天后这话说的。从前我是绝不会往外透露三生石和三生池的秘密的,半个字也不曾。倘若真有一个爱往外讲的,只怕是……怎么,天后从前与祁钰说起过此事?”
天帝的脸色变得有些灰败,“你都想起来了?”
“天帝陛下以为呢?”织萝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强行逼着自己莫要慌乱得失去理智,天帝逼问道:“那你待如何?”
织萝摊手道:“天帝这话问得真是新鲜。您说,一般人遇到此事,应当怎么办呢?”
祁钰自然而然地接话道:“自然是先查出害自己落到如此境地的凶手,然后有怨抱怨有仇报仇咯。要不然还能怎么办?看他们继续逍遥自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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