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回屋安顿好,苏文修果然睡得很快,想必是已经消化了刚才看到的关于张耀轩的一切。但元阙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却是睡意全无。
在入梦前他是捡到一枚平安符的,醒来之后那符仍在他手里握着,他也就带了回来,此事正好借着月光好生看看。
那平安符背后画着一只身体细长的怪物,虎头、鱼眼、鹿耳、兔唇、牛角、蛇身、鹰羽、驼蹄、马尾,怎么看怎么别扭,元阙别说见过,就连听都不曾听说过。
再仔细一摸索,元阙才惊觉那看似做工粗糙的平安符其实暗藏玄机,竟然是从中剖开的,只有一侧还连在一起,翻开一看,却是一句似通非通的话——考神护佑,逢考必过。
什么乱七八糟的!
考神这种从未听过的野路子神还有人信就罢了,看这符的意思,难道就是背后那长相丑陋而古怪的东西?按照《山海经》等诸多古籍的记载,长得越丑越奇怪的,可就越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阵也没想出什么眉目,元阙反倒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最后五指一松,趴在枕上睡着了。
* * * * *
翌日,元阙才惊觉自己又起晚了,一屋子的人又走了个干净。翻了个身,原本还想再睡一觉,但忽然又想到头日下午徐夫子在织萝面前痛斥自己的模样,便一下子翻身坐起,匆忙洗漱整理完,抱着书箱出门去了。
不过元阙还没顺利走到书斋,就被人叫住了,“元阙,元阙!”
这声音清脆动听——元阙扭头一看,果然是一身白衣的少女阿盈。
昨晚在苏文修的梦里也见到一个白衣少女阿盈,她的相公是与苏文修长得一模一样的张耀轩,然后她被丈夫无情休弃,那时候她看起来也不如现在岁数小……难道苏文修还会做梦而未卜先知?
只是既然是未卜先知,那眉目与梁馥儿几分相似的花婆婆,怎么却老成了如今的模样?
“元阙,你在想什么?啊,莫不是……不认识我了?”阿盈忽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
元阙惊觉自己走神,忙笑道:“是在下失态了,还请阿盈姑娘见谅。”
听见元阙叫出自己的名字,阿盈心满意足地一笑,自顾自地道:“你是要去温书吗?带我一块去可好?”
元阙慌忙摆手,“这恐怕不行!要是让其他人看到姑娘在书院乱跑,然后告诉徐夫子甚至告诉山长,那可就惨了。毕竟书院的规矩,是不许女子随意出入。”
“那好吧。”阿盈微微嘟起红唇,不过片刻,却又眉开眼笑,“哎,我不能进去,但你可以出去啊。”
“什么?”
“要不你今日和我去外头转转吧,读书也不缺这一天的功夫的。”
其实元阙对这话是深以为然的,但这话从一个不太熟识的女子口中这样说出来,元阙哈市不太想答应的,何况早上才想着要好好读书,怎么能一个时辰都没过完就变卦了呢?
他礼貌地一摆手,“姑娘说笑了,圣人之言,百读不厌,不可一日不读。恕在下……不能从命。”
“可是你看那满屋的人,多少是能静下心来读书的呢?不如换个地方,心情好了,自然读书也就更度的进去了。”阿盈拉了他的袖子,颇有些不依不饶的意味。
她……难道不该是缠着苏文修去的么?对了,一开始她也是找苏文修来的,怎么转脸就成了找自己了?
阿盈看与元阙发愣,还在一个劲地道:“你别看我们村子穷,也没什么名气,但我们这里可是个几百年的老村子了。村里人代代相传的酿酒之法很是精妙,酿出来的酒可是香洌甘甜回味无穷的……”
“你说什么?几百年?”元阙忽地打断。
阿盈连忙点头,“是啊,据说我们这个村子前朝就有了,一直依湖而建。”
数百年历史,且一直在这湖边……这样的古老村落里往往会口耳相传一些传说。而传说一向都不是空穴来风,哪怕最后被描述得再离奇,起初都是一件真人真事,只是叙述的人在讲的时候会牵强附会一些自己的想象与见解,至于后来人能不能辨出这故事的真面目,那就全看听故事之人究竟有没有这智慧去抽丝剥茧了。
于是元阙含蓄地一拱手,“既然姑娘诚心想邀,在下岂能如此不知好歹?还请姑娘引路。”
“哈哈,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我们村里的米酒的。”
嗯?姑娘你对在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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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水村果然就在湖边离桐山书院不远的地方,只是隐在一座小山后头,故而最初织萝与元阙一道来的时候也不曾察觉这里还别有洞天。
这村子碍着地势,也并不大,远远一眼望过去便能看出果然不是什么富裕的地方。难得的便是这小村子却如五柳先生《桃花源记》所载一般,“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著,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且这村子真的如阿盈所说,空气间都飘荡着一股醇厚的酒香。
“阿盈,这后生是谁啊?好生英俊!”村口有淳朴的村民与阿盈打招呼,一见元阙便愣住了,因为他们的确是少见见长得这么好看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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