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间里安静的吓人,过了良久良久,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才响起。
“我去睡会儿,都别来打扰我。”
小花去了卧房,丁香也没敢跟过去。
想着刚才满脸疑惑却被她支出去的丁兰和chūn糙两人,她这才去开了正屋的门。
“丁香姐姐,到底怎么了?”chūn糙一进来就这么问道。
都不是傻子,刚才花夫人回来的时候,脸色太难看了,又见丁香那副态度,自是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丁香疲惫的摇摇头,不知道说什么。
“夫人呢?”
“你小声点,夫人进屋歇着了,让都不要去打搅。”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倒是说啊,快急死我了。”
不光chūn糙急,丁兰也是满脸焦虑。丁香示意丁兰去把门阖上,才拉着两人去了西间。把事qíng大概的说了一下,因着夫人也没说具体,丁香就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和夫人所说的综合起来说给了两人听。
chūn糙听完,脸色难看而又怪异。
“这福公公,也忒恶心人了吧,这不是明摆着恶心咱们夫人吗?”
“这话在外面可不要说,被人知道了……”
丁香剩下的话没说完,想着福顺的手段,chūn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就这么任他欺负咱们夫人吗?殿下呢?也不说什么?”
丁香默然的摇摇头,“夫人没提殿下的反应。”
“肯定是了,肯定是了,男人都是见异思迁的。殿下肯定是见着颜色好,又鲜嫩的,就把咱们夫人弃之一旁了,要不然夫人也不会伤心的去歇着。”
小花每次心思杂乱的时候,都会自己独处,用字面话就是‘歇一会儿,都不要打扰’。而chūn糙的说辞也太搞笑了,小花此时也不过十五,再比她鲜嫩又能鲜嫩到哪里去。
丁香这会心乱的很,听到chūn糙这话有点想笑,又有点觉得她没规矩,最后各种复杂jiāo织成一句,“这话到外面可不能说。”
丁兰在一旁也是愁眉苦脸的,与旁人争宠也就算了。现在是冒了个福公公出来,还找了一群颜色鲜嫩又极为与夫人相似的小宫人安排在璟泰殿里头。
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是一个大家都很鄙夷却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夫人该怎么办啊?!
***
景王在书房坐了还没一会儿,常顺就肃着脸走了进来。
见其行事匆匆,景王也正了颜色。
“殿下,huáng先生那边请你过去,似乎京中那边发生了什么事qíng。”
景王府qíng报机构收集到的消息每次报上来,会分为两份,一份在幕僚huáng覃那里,一份在景王这里。
因为消息混杂,需要人整理才能得知一些信息,这些事qíng太过琐碎又极其重要,便jiāo由了huáng覃处理。而景王因为重活回来,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事qíng,又不能透露与外人知晓,也明白自己不了解的话会漏掉许多的支微末节,闲暇便会也拿一份过来分析,然后两相对比得出结论。
不过平日里景州治下公务本就不少,景王也很忙,偶尔便会发生huáng覃那里的消息要快上一些。琐碎不重要的也就算了,稍微重要些的,这时候便需要请景王过去商议了。
景王知道其中的严重xing,便匆匆赶到huáng覃在景王府所住的院子了。
huáng覃所住的院子无名,在存心殿一侧,因其中有许多重要的东西,闲杂人等一律不许入内。不但门外有府卫把守,里头也有景王心腹暗卫守着。
书房内,书案上摊了全是密密麻麻的邸报文件。一位知天命之年有着一把美须身形颇为消瘦的老者坐于书案之后,神qíng略带焦虑,此人正是景王的心腹幕僚huáng覃。
见景王步入进来,他连礼都未行,便让景王坐下了。
“huáng先生,何事?”
huáng覃也没客套,直接了当就说了,“京城那边递过来的消息,太子上奏要削减藩王兵权。”
这句话直接让景王的脸黑了。
景王素来淡漠,脸上表qíng很少有波动,能让他脸色大变自然不是小事。
封地兵权对于藩王来说是什么,也许上辈子景王没有去了解也不想去了解,但这辈子却是再清楚不过。如果藩王是个人,那么封地兵权就是藩王的骨头。
骨头都要被削了,那人还能立起来吗?
这五年的时间,不长也不短,景王在自己封地费了多大的功夫,别人不了解,他自己心里清楚。这好不容易刚把镇守副指挥使换上了自己的人,封地兵权算是稳打稳的落在自己手里头了,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圣上准了吗?”
话出口,景王就知道自己这话说的有些愚昧了。如果准了,huáng先生此时也不会是这样的面孔。
思及自己上辈子的一些事,景王心中微安。
“不要惊慌,静观其变。”他反倒安慰起对方来了。
huáng覃有些哭笑不得,抚着胡子说道:“殿下,老夫自是知道这事慌也没用。有那两位在前面顶着,gān系应该不大。”
那两位说的自是晋王和齐王,当朝许贵妃所出的两位皇子,在圣上面前颇为得宠,甚至连当今太子除过这太子的身份,也要退一she之地。
“这太子也不知是在想什么,圣上刚大病初愈,他便请奏这种事,这不是在捅娄子吗?”
景王对太子的了解除了小时候的些许印象,和来到景州之后qíng报上的一些字面了解,便再无其他了,此时自是不好说什么。
“殿下,那边可有报上来什么?”
太子身边有景王这两年才安进去的钉子,huáng覃自是知道这事,不过这事滋事甚大,连他也是不知道钉子是谁,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似乎还不怎么得太子信任,因为关于太子那边的私密qíng报过来的太少。
景王摇头,huáng覃微叹。
“此事也急不来的,如今咱们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两人又商议了一番,景王才步出huáng覃的院子。
去了存心殿,他叫来常顺。
“给太子那边捎个信,问问到底内qíng如何。”
平日里景王很少让手下人与那边联系,可如今这qíng况,还是知道些内qíng,心才能落到实处。
“是。”
☆、第85章
京城。
东宫,太子听太师来见,便宣他进来了。
柏太师一走进来,便急声问道:“太子,你请奏削减藩王兵权了?”话音还没落下,他又说道:“你真是糊涂啊!怎么会动如此念头。”
老头的样子颇为痛心疾首。
太子太师柏忠宁现年已六十有七,德高望重,知识渊博。自喻太子从小在他教导下长大,所以对太子说话从来不会像他人那样含糊,那是有什么说什么。
柏太师是说慡快了,可太子骆昭毕竟是个成年男子,小时候被这个老头儿教着管着也就算了,现在他已过而立之年,还被别人这么跟教孩子似的说,难免会感到非常厌烦。
太子本来脸上还挂着笑容,顿时有些guī裂,心中一股无名火上心头来。可毕竟是父皇亲封的太子太师,太子也没有蠢到不尊师重道,只得qiáng撑着笑脸说道:“太师何出此言?”
嘴里这么说,可太子心里却是很不以为然。
大熙朝分封制度,对于藩王来说是极其宽容,但是对于太子来说却是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如锋芒在背。
当今圣上熙帝有五位成年皇子,嫡长子封为太子留于京中,其他四位则是分封各处藩地。二皇子骆晋封晋王, 封地晋州;三皇子骆齐封齐王 封地齐州;四皇子骆怀远封云王, 封地云州;五皇子骆璟封景王,封地景州。
其中晋王和齐王为同胞所出的亲兄弟,系当今宠妃许贵妃所出。许贵妃荣宠几十年,当今对其所出的皇子也很是看重,不但封地是几个藩王中最为富饶的,甚至屡屡大肆赏赐晋王齐王,宠爱之意昭然若揭。
而太子此次上奏说是藩王,不过是针对晋王和齐王去的白哦了。
柏太师毕竟是年纪大了,一路急奔而来早已是气喘吁吁,顺过气后道:“避讳、避讳懂吗?你如今已身居太子位二十余年,既是嫡又是长,本就是理所应当的太子,日后的圣上,何必在这个时候去为难几个小小的藩王呢?我知道太子因晋王齐王日益坐大虎视眈眈,觉得心里不安稳。可是藩王兵权能不经朝廷动用的也不过是自己的仪卫队,不超过一万之数,地方兵权还有朝廷指派的镇守指挥使看着,有什么值得担忧的呢?”
不等太子说话,他又道:“前些日子陛下当朝昏厥,这龙体刚好,你就请奏要削减藩王的兵权,陛下会怎么想,难道你没考量?”
太子此时脸上已经挂不住了。
“柏太师,您是不是想太多了?孤是太子,父皇乃是孤的父皇,难不成还请奏不得?不就是几个小小的藩王,何必如此夸大。”
“就是因为只是几个小小的藩王,你才请奏不得,你不要忘记了,他们不光是藩王,还是你的兄弟——”
话还没说完,就被太子打断,“太师还是不要把孤和他们放在一起相提并论,孤还有事,太师还是请回吧。”
柏太师还想说什么,太监陈起便走了过来,腰微弯,手做送客姿势。
“太师大人,您请——”
柏太师无奈只得转身离开。
这太子啊,是越大越不听人教了。以往还能听两句,如今是越来越刚愎自用、狂妄自大了。须知,一日还不登上那宝座,那就是结局未定。
唉——
柏太师走后,太子坐在书案后,越想那死老头说的话越烦,嘴里不自觉就对一旁的陈起抱怨。
“有时候孤在想,这太师到底是孤的太师,还是孤那两个好兄弟的。”
陈起三十左右,面白无须,身着一袭葵花胸背团领衫,听到太子如此说,便半弯腰含糊说道:“太师估计是太过担心殿下的缘故,人年纪毕竟大了。”
想想也是,人生七十古来稀,太傅如今已快七十,怪不得成日里那么啰嗦,人也越来越糊涂。
“那你也觉得孤做错了很糊涂?”
看来柏太师的话对太子也不是没有影响,只是碍于面子,私下里还是会忐忑一二,才会罕见的向身边服侍的人说起这些。
太子也没指望陈起能回答,毕竟太监嘛,一个无根之人,能懂得什么。
谁知道陈起认真思索一会儿,却是答道:“奴才也觉得太师有些危言耸听了,毕竟殿下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请奏削减藩王的兵权也是理所应当。”顿了顿,又犹豫说道:“更何况,陛下年岁已大,殿下会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正常,毕竟防患于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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