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跟崔奶奶去屋里睡,我去做饭,饭好了叫你们。”
田双伸着脖子往门外看,嘴里嘟哝,“我不睡,就歪一会,今天提前放学了?”
不怪她这么想,放学和下班的时间一样,平时银杏回来的时候家里从没这么清闲过。
刚缓过神的崔红,斜靠在椅背上,欣慰的望着银杏,“我们就在这儿眯下,买东西的人一来就看得到,要是进去睡,人家以为家里没人。”
对着大门坐,有个风吹草动都能听到。
看这架势,银杏就了然家里人根本不知佟老太太的事,还被蒙在鼓里。
只管眼前一亩三分地,不顾外面形势翻天覆地。
也幸好一家人没什么野心,否则能力匹配不上,迟早赔精光,这才是最可怕的。
“请问这里是那个卖咸瓜子的银杏商店吗?”
银杏回过头,一个中年妇女正用手指着门口的牌匾。她一眼认出,是刚才在路边围着老太太买瓜子的一个人,嗓门特别大,给人留下的印象很深刻。
算算时间,应该是刚跟佟老太太掰扯清楚,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
“是的是的,你是不是要买瓜子啊,快进来。大妹子刚下班吧,坐下来休息一会,我倒杯水给你喝。”田双满怀热情的招呼。
经过这几天,她已经完全锻炼出来,招待顾客做的像模像样。
从银杏的角度看,她已经成功的让客户享受到如沐春风般的感受。所以说生活才是最好的历练方式,它能彻底的改变一个人,也能完全的毁掉一个人。
不一会,呼啦啦的又来了一群人。每个人进来之前都会问一句,是不是卖咸瓜子的银杏商店。
田双也特别有耐心,不厌其烦的回答,听不出有任何不满。
忙完后,田双终于知道佟老太太的事,还是从顾客口中得知的。她很气愤,打算以后没事就出去转转,多宣传宣传自家商店。
同时暗下决心,保质保量。
一家人忧心忡忡,不约而同的把希望放在银杏身上,渴望她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不知道何时她已经成为家里的一言堂顶梁柱。
银杏说无论做什么,在保持原有的基础上都必须要有创新,没有新想法迟早被淘汰。可目前也想不到什么好点子,实在不行搞个大促销,提前做好宣传预热。
只是得先好好规划一番。
以至于银杏第二天上课的时候还记挂着这事,放学后她特地去等车的地方瞧,佟老太太今天没来,估计是昨天买卖不成蚀把钱,受了刺激也看清楚现实,不敢再随便扯大旗。
总算可以稍稍放下心。
只是这口气还没彻底松下来,刚进胡同口老远的发现自家门前围满了人。
银杏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飞快的跑过去,拨开人群才发现大门紧锁,屋内一点动静也没有。
有人认识银杏,之前来过一次,知道她在读大学,“小姑娘,你妈和奶奶怎么不在家啊?今天还卖不卖瓜子?我儿子喜欢吃,过来多买两斤。”
银杏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肯定出事了,难道是老爸的腿复发了?否则他怎么也不在。
“你们还敢在这里买东西啊?这家人被革委会抓走啦。”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后面响起。银杏不用看就知道,这是佟老太太的儿媳妇王红梅,她说话特别嗲,很独特的音调,听一遍就能记住。
人群整齐一致的转头向后看,“大妹子,你说的真的?被抓走了?”
“骗你们做什么,你们胆子真大,敢跟资本家来往。”
这话跟个深水炸弹似的,引起巨大的回响。
“资本家?”
“大妹子,这家不是说是贫农吗?”
“真的是革委会抓走的啊?”
……
王红梅故作高深的笑,踩着皮鞋迈着优雅的步伐慢悠悠的走回家。
关门前,还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瞟银杏,挑衅味十足。
银杏恨得不行,肯定是昨天在外面揭穿佟老太太行骗的伎俩,让这家人起了坏心,王红梅说的这么笃定,革委会的事**不离十就是她家干的。
不过当务之急是先把这些人稳住,再去革委会找爸妈回来。
“你们不要听她讲的,我们家是几代贫农,我爷爷要还是红军,怎么会是资本家。相信里面有人来买过瓜子,也知道我爸爸腿脚不好,过来北京就是为了治腿。这两天是复查的时间,我妈妈和奶奶都去医院了,一会我也要过去。商店关门三天,三天后正常营业,到时候无论是瓜子还是花生,每斤都便宜一毛钱,包子每个便宜一分钱。”
话刚说完,就有人说,“对,这个我知道,我见过男主人,上次来的时候他躺在椅子上晒太阳,腿不能走路,说是做过手术。”
“你真见过?”有那种不信的,还要反复确认。买办法,实在是不敢扣上跟资本家来往的帽子。
“是的,我还跟他说过话。”
……
人群渐渐的散开,很多人离去前确认是不是三天后开门真的会降价。银杏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并且只降一天。
躲在门缝里密切关注事件发展的王红梅,气的直跺脚,小妮子太不好对付,简直跟她那个奶奶一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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