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故意使这招,诱我前来参带你们去无喜城?”冷然的声嗓,听不出被利用的喜怒。
她本以为黑魔将是哑巴哩,原来还是会说话的,嗓音听来……是个极严肃之魔。
“说利用太沉重,不妨说……是你巡视魔境,顺便?”开喜挤出讨好笑脸。
“若你并无使上小聪明,这一趟,我终究还是会来。”沉嗓说道,左掌一收握,方才掷射而出的巨枪,重新回到他手中。
“咦?”她眉梢微挑,-脸求解。
“你与他,是我魔主的补品。”养在外头,总还是要抓回去吃。
“你家魔主已经答应不吃我们,而且吃神族补身体,他也不屑。”
面具下的面容,似乎抽了抽动,不知是笑是狞:“由不得他。”
好个威猛的下属,胆敢对魔主用上“由不得他”这四字,没大没小。
狩夜头顶上方的魔龙盘旋几回,在他身畔降落,他将破财抛上龙背,破财像包小小米袋,挂在龙鞍边缘,险些要滑摔下去,嘴里仍倔强嚷嚷“我不要我不要放开我放开我”。
“不是要随我回无喜城?抱起你的宠物。”狩夜下颏微抬,姿态冰冷,示意她上龙。
开喜相信,面具之下的脸孔,定在嘲弄她聪明反被聪明误,自己送上门求吃。
不过此时此刻,去无喜城是唯一选项,被抓回去也好、自己爬过去也好,都是必须抵达的终点,前者又比后者轻松,她性子懒,当然宁愿挑前者。
再者,都是被吃,在魔境外等魔物吃,不如安安稳稳回城里,等魔主吃。
况且那位魔主,不见得会比魔物难应付,她交手过一回,对他评价目前尚属正面。
开喜不啰唆,哒哒跑去抱猋风。
獙形的猋风很沉,而她太娇小,半拖半扛才喘吁吁回到狩夜身边,也给人当成麻布袋一般提起,往龙背上丢。
狩夜随后跨上魔龙,将他们仨困在结实长臂之间,铁缰一扯,魔龙仰天吼哮,巨翅舒展,卷起嚣狂剧风后,驰上紫宵。
喜神曾被月读天尊如此评价道一一
无论将她摆往哪一处,她皆能随遇而安,自得其乐,日子过得舒心愉悦。
月读天尊所评不错,堪称命中知己,她身确实如此。
自生神识以来,她还不知道什么叫担优、什么叫烦恼。
-笑天下无难事,心宽自当迎喜来,这两句话,她贯彻得相当彻底。
想不到,今时今日,她竟生起“后继有人”的感叹及感动。
看着破财满面生花,泛有健康光洚,双腮不仅粉嫩嫩,更圆润了一圈,她忍下摇头叹息的冲动,以及抵达唇边的话——
孩子,少吃点,人家意图忒明显,等着养胖你,再吃你呀……
被带回无喜城,算算已有七八日。
住的,并非简陋囚牢,而是一处幽静厢房;吃的,并非残羹冷饭,而是顿顿丰盛佳肴,不仅一日三餐,桌上更是随时备有魔境小零嘴身伸手可取。
月读对她的品评,套用在努力扒饭长肉肉的破财身上,毫无违和。
无论将他摆往哪一处,他皆能随遇而安,自得其乐,日子过得舒心愉悦,肚子填得没有空位饿。
话说,被带回城的那一日,甫飞抵巨城上空,破财就从魔龙背上摔下去,不是双手没抓稳,而是小崽子唤出那道金雷,已耗尽仙力,全靠一股脾气硬撑。
毕竟是嫩仙崽,没能支撑太久就晕了。
当时她顾着抱獙形猋风,-时没来得及捞住破财,所幸狩夜手长脚长,大掌一探身将人给捉紧。
她正要说孩子病了,狩夜却先开口:“他遭浊息侵体,神力不足以相抗。”
言毕,另一只手复上破财额心,缓缓抽出满溢的浓黑色烟云,将之纳入掌心。
狩夜此举,让破财接下来恢复活蹦乱跳,精神大好、胃口奇佳,魔婢送来多少餐点就吃多少,哪里还见半点病态?
可是这般吃法,不知养胖了几斤,完全误中魔族奸计。
待宰的肥羊,生前总吃得特别丰盛,据说这样才有油脂香。
“喜姨姊姊,猋风哥被带到哪里去了?”破财边啃兽腿,边吮指,边问。
“比起猋风,我更担心你。”开喜懒得纠正破财错误的喊法,替他擦擦脸颊。
是怎么吃的,油腻酱汁全吃到脸上去?
你现在这副小模样,看上去秀色可餐,十足美味可口,如何是好呀……
从来不优郁的喜神,不禁小小忧郁了一下。
破财叼着兽腿肉,金眸眨呀眨,一脸困惑又可爱地觑她,她叹口气,揉揉他脑袋瓜,末了,只剩下一句无奈:“快吃吧。”
破财就属此刻最听话,认真消灭一大只烤兽腿。
幸好,她没真打算把破财留在这儿,等别人将他养得肥滋滋,宰了炖补,眼下让他多吃点,也不是坏事。
吃饱些,才有力气逃嘛。
对,逃,当然要逃,傻子才呆呆留在这,任人宰割。
这些天,她可不是凉凉等被吃。
每回魔婢送来餐食,她便会认真去瞧,虚掩的门扉外,有多少守卫站岗,细听每一道脚步声的来路与去向,才好规划逃命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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