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废了你的仙力,而是魔境,本不适合娇弱神族存活。”
“我想也是,所以赌局输了也无妨,被天愚指使扫地一百年也没关系,我只希望,早点从魔境出去,回去重过我喜神多姿多彩的幸福神生呐……”她再度一叹,这回叹得好绵长,好哀怨。
边绵长继续叹,边拿乌溜溜的眼珠子打量他,一副很心怀不轨貌。
“敢问魔主大人,出去的通道,藏于城中何处?”她希望他一个不留神,把答案泄漏于她。
“你想知道?”他问。
她心里喀了声“废话”,可巴掌大的小脸蛋上,依然悬挂甜笑,如糖似蜜,乖巧点点头,温驯假象演得极好。
他长指勾勾,她本能凑耳过去,他的吐息,和着淡淡酒气,暖热过她耳廊、拂动她的鬓发,有些痒,害她不着痕迹地抖了一抖。
微颤之际,感觉他唇瓣若有似无,快要碰触她的耳朵。
她思索着该不该闪躲,又觉得若一闪躲,便像服输了,内心尚在挣扎之际,听见他低语道:“本君不打算放你走,岂会告诉你,离开魔境的那处通道,就在主城后方的通天魔树,沿着阶梯往上走,便能出去了。”
他、他居然就这般轻轻巧巧、闲话家常地说了!
魔族真是单纯天真得让她好有罪恶感呀!
但罪恶感之于她,向来都是想想而已。
开喜强压下内心翻腾喜悦,得逞的笑,仍绽放唇边,笑得宛如偷腥成功的猫儿。
忍住想往他肩上搭,赏他一句“你这般好拐怎么行呀?外头坏人很多耶”的告诚冲动,开喜在池里咯咯直笑。
明明正笑着,下一瞬,天旋地转,整个人往后一仰,嘴瘫在水中,被忧歌伸手捞起来。
他低首,觑她越发酡红的腮色,指腹朝她脸颊乱了乱,道:“魔境的“三杯醉”,饮后醒来的半个时辰之内,将处于虚实难分的混淆中,本只准备让你喝一杯,谁教你讨酒喝的模样,有些可爱……”
忧歌取下挂于石上的红外裳,密密包裹她,自己仅着玄色内袍,打横抱起她,她太娇小,不费半分气力,缓缓穿过波粼池水,阵阵涟漪在脚下撩乱。
行了一小段,他踩上石阶,踏出熔岩火池,蜿蜓一地湿痕。
两名魔婢守于火池入口处,正在讨论“食材”沐浴过久,要不要入内瞧睢情况,乍见魔主步出,先是一惊,瞄见魔主怀中之物,又是一惊。
吃惊之余,不忘伏地而跪,获得魔主示意起身后,两人忙不迭接手去抱开喜。
区区一个“食材”,胆敢劳驾魔主横抱,还披着魔主衣裳,一身神味沾染其间,罪该万死。
探过去的手,接了个空,魔主微微侧身身避了开来。
魔婢并非眼拙之辈,见魔主作此反应,已知自己造次,腰杆子弯至最低,诚惶诚恐身不敢再擅自行动。
直至地上湿足印行远,两名魔婢方敢抬头,彼此面上皆有异。
她们未曾见过,魔主如此明显地护着谁,碰都不许碰。
因“三杯醉”后劲发作的魔族,忧歌见得多了。
凶残本性毕露,丑态百出,乱斗、厮杀、野蛮、嗜血,在酒醉之后,加倍激发出来,甚至有几只魔,大胆到对他或狩夜挥拳相向,醉前不敢做的,醉后,越发肆无忌惮。
喝醉的神族,他倒没见过,颇感新奇及期待,等着她醒来。
他特地挑了个幽静处,微仰头,便能尽览血红幻月,无人干扰。
周遭无色晶矿一簇簇,宛如透明花丛盛绽,也像上界独有的雨莲,流光隐隐,纯净无瑕。
她枕在他胸前,轻得毫无重量,两人身上湿气未散,她发梢犹滴着水,闭眸轻酣的模样,似极一只小巧宠物。
魔境可没有这般精致可爱的宠物,有的全是兽牙横突,浑身铁鳞或尖刺那类,即便是毛茸的吃铁鼠,只只脾气残暴,不如她此番温驯,引诱他长指轻缓梳弄,她额际几丝墨亮散发。
她渐有苏醒迹象,脸腮在他胸口蹭了蹭,嘴里似正咀嚼食物,轻轻嘤嚅。
有一句话,她倒是说得不错,旁人见她模样,怜稚之心满到溢出来,常常忍不住让她……
她便是以此娇嫩粉娃样,蒙蔽双眼、欺瞒世人,教人误当她很无害。
实则,却是个神龄惊人的老丫头。
居然还比他大上几百年。
老丫头终于醒来,眸里氤氲迷濛,有些惺忪,有些浑浊,抬手揉眼的动作,略带几分稚气。
很迟缓察觉,脑门上有只大掌覆盖,长指还卷着她的发丝把玩。
她费了些力气,才将脑袋瓜由他怀中挪抬,眯细了眼,努力觑清她。
脑子有些沉重,中断她的思考能力,她像走失的迷糊娃儿,不知身在何处、不知自己是谁、不知眼前的他,又是哪位。
忧歌并未开口,不给予任何明示暗示,一对眸子,漂亮且红邃,等着看她反应。
她视线投向右侧身一簇簇晶丛,望入微醺眼中,看成了一朵朵莲花。
思绪开始运转,脑海中记得,曾有一处地方,便是绽满一池素洁之莲。
那是开喜近期读过的一本书,穷神推荐她看的,当时穷神竖起大拇指,对此书赞誉有加,更千叮咛万交代,要她备妥两条绳子擦眼泪,此书感人肺腑,赚人热泪,教人揪心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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