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是能草率的吗?没有感情怎么结婚,您有没有为我想过?”
顾清安提高音量:“胡闹,你是我顾清安的独生子,是顾氏唯一的接班人,有些事,本来就身不由己,生在顾家,就要以大局为重!”
“大局为重就要牺牲个人的幸福吗?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义?”顾明仿佛用尽全身力气,甩下这段话就夺门而出。
顾清安气得把茶几上的杯子扫在地上,手下人忙上前问需不需要派人盯着顾明,他大手一挥:“不用,让他自己好好反思反思!”
顾明出了家门,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走着就来到一家歌舞厅,这在八十年代是非常时髦的地方。顾明平时出门有人跟,连干什么都有人向顾清安汇报,他从来没机会进去看看。那天,他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就在那天,他遇到了孟怀珍。当时孟怀珍二十出头的年纪,在歌舞厅当服务员,喝得微醉的顾明见到她第一眼,就挪不开眼睛。
接下来就是俗套的一|夜|情故事,两人度过了一晚,第二天,清醒过来的顾明异常后悔,倒是孟怀珍主动说,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潇洒地跟他再见。
顾明当天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回了顾家,因为他终于明白,没有顾氏、没有顾清安,他什么都不是,他活了二十多年,最大的荣耀都是顾清安给他的。
顾明开始按照顾清安的计划与姜淑见面,没想到姜淑果然是一个温柔贤良的姑娘,几次接触后,顾明真心地喜欢上了她,两人感情与日俱增。并于第二年顺利完婚。
婚后生活幸福而平静,有了顾屿之后,三口之家其乐融融,顾家后继有人,顾清安更是喜上眉梢。
当年媒体新闻并不发达,顾氏家庭成员的生活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就像谜一样,直到有一天,长期跟踪他们的记者,在学校门口拍到顾明和姜淑来接顾屿放学,新闻下方附上顾屿跑出校门,顾明则揽着姜淑的肩膀等在门外的照片。
看上去其乐融融,真是让人艳羡的一家人。
照片的像素不高,但孟怀珍还是一眼就看出,这个据说是顾氏集团总经理的男人曾经与她共度良宵。
孟怀珍环顾着自己住的狭窄的员工宿舍,还有她儿子立在墙角洗得发白的球鞋,一把把手里的报纸扔在地上。
与姜淑的家世截然不同,她无父无母,早早就辍学,干过很多工作,歌舞厅服务员、啤酒推销员,生下孩子后,日子更是捉襟见肘。
孟怀珍找了道上认识的大哥,拐弯抹角地把消息送到了顾明那里。
事情发生在他婚前,而如今顾屿已经上小学了,如果不是这个突如其来的信息,顾明几乎要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他将信将疑,思考再三,还是决定赴约。
约谈那天,顾明一眼就认出对面的女人就是当年的那个,当孟怀珍把孩子的照片递过来,他看着照片上那个眉眼跟他有几分相似的孩子,他瞬间就慌了。
他知道这件事传出去会对他的家庭、对顾氏有多大的影响,下意识地让孟怀珍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顾明开始往孟怀珍家里送钱、换房子,给孩子找学校,他认为,对于这个孩子,他作为父亲,不能不承担责任。
但顾明不知道,孟怀珍要的不仅仅是这些,她把孩子的名字由孟朗改为顾朗,并打探到消息,在姜淑逛街的时候,拦住了她。
姜淑那天回来,在沙发上坐了好久,连顾屿回来跟她打招呼都没听见,晚上,顾屿准备睡了,听到父母房间里传来姜淑压抑的哭声:“你怎么能这么做?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小屿吗?”
顾屿跳下床,站在顾明和姜淑的房间门口,听见顾明焦急而烦躁的声音:“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年少的顾屿以为这只是一次平常的吵架,这些年,父母间的争吵虽然很少,也不是没有过。他秉承着“小孩子不能参与父母的事”的原则,只是在门前站了会就回去睡觉了。
但他不知道从那天起,命运伸出那双无所不能的手,将他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丈夫在外面有私生子这件事对于一生顺风顺水,将丈夫孩子当成世界的姜淑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她开始消沉、疑神疑鬼,顾明只要下班晚回来一会她都会坐立不安,她只要一看见顾屿就会哭,顾屿问她原因也不说,整天想的只是为什么生活会对我这样不公。
懦弱的顾明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艰难的局面,他不敢告诉顾清安,每天夹在两个女人中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理智上他肯定要选择姜淑和顾屿,只是他认为顾朗也是他的孩子,这些年在外面吃了那么多苦,大人们犯的错误,没理由让孩子承担。
几个月过去了,家里的气氛越发凝重,姜淑确诊抑郁症,开始服药。
顾明千保证万保证,不会再跟孟怀珍见面,但是他撒谎了,那一天,孟怀珍设计把顾明骗出来见面,还把这件事告诉了姜淑,他们在餐厅见面的时候,姜淑看到了。
万念俱灰的姜淑吞下安眠药自杀。
顾明这才向顾清安和顾屿坦白了这一切,在那之后的很多年,当顾屿回想起那天,总觉得是一场梦,他披麻戴孝地站在顾清安旁边,木然地看着顾明跪在前面,悲痛的脸上嘴唇一张一合,他好像失去了思考能力,顾明说的每个字,他都没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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