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见他不象平日疼痛时缩成一团,反倒是辗转着找不到合适的姿势,心里不由又慌又疼,连声寻问。
玉龙只觉腹胀如鼓,胃堵的呼吸都有些困难,绞痛又是阵阵肆虐,难受的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听朱棣在旁不停地问他怎么样,更加心烦意乱,那几口粥在胃里翻腾着要冲上来,玉龙努力忍着,呼吸越来越急促,朱棣见他捂着嘴,不时作呕,想让人拿盆来,猛然想起玉龙床下通常会备有面盆,往下一看,果然有,赶紧从床下拖出来,道:“龙儿,别忍了,看得人心疼死了,快吐了吧,或许会舒服点。”
听了这话,玉龙便再也忍不住,俯身哇哇地吐了个干干净净,直吐的胃再次痉挛,朱棣慌的抱住他,不停地安慰他,玉龙虚脱地瘫软在朱棣身上,弱弱地对朱棣道:“痛死我了……四哥……好难受……”朱棣知道他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不然是不会说出这些软弱的话来,更是心疼地无以复加,只能抱紧他柔声抚慰:“四哥知道你痛,再忍一下,止痛药就快起效了,一会儿就不痛了。”
“我不想死……四哥……”晶莹的泪珠从玉龙紧闭的羽睫间滑落,人已彻底昏了过去。
朱棣五内俱焚,恨不能杀了自己,这么多年了,从来没见玉龙哭过,再苦再痛,他都尽量不让自已知道,瞒不过去的时候,会撒娇耍赖埋怨自己气他,让自己错觉这点痛没什么大不了,近半年来他几次病危,但也还是云淡风轻的笑说没事,可是今天,昏迷中的他第一次流泪,流露出了不为人知的软弱一面,是啊!他才十六岁,还是个孩子,老天!我造了什么孽,竟会报应在这孩子身上。
怀中的少年浑身都冰凉,似乎没有几分人气,他不忍心放下他,只紧紧地抱着,想把他暖热,良久,就听玉龙低低地哼了一声,动了动,似乎感觉到自己是被人抱着,星眸没有焦点地四下里看了看,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然后他用不确定的口气问:“四哥……是你吗?”
朱棣见他这么快便醒来,稍稍放了心,却又被他的惊慌无措刺痛,赶紧柔声答应:“是我,龙儿,你别怕,刚才你痛晕了,我怕你难受,所以抱着你。”
玉龙“哦”了一声,声音低哑地道:“放我下来吧。”
朱棣轻轻放他躺下,细细端祥他的神色,见他脸色虽然苍白,但没有明显的痛苦之色,便放下心来,道:“好点了吗?”
“好多了,”玉龙点头微笑,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惊慌无助,他眼神精确地落在朱棣脸上,恢复了往日的镇定从容:“四哥,我没事了,你回去吧。”
朱棣摸了摸他胃腹,的确没有刚才那般僵硬膨胀了,便点头道:“好吧,我得回去先把你交待的事办好,省得你牵肠挂肚不好好休养。”
“草民惶恐!”玉龙煞有介事的学着纪纲的口气:“皇上此言,可折煞草民了!”朱棣大笑,在他头上轻拍了一下,道:“调皮鬼,才好一点就又胡闹。”
玉龙吓了一跳,捂着头颇委屈地道:“怎么又随便打人家头,也不打声招呼,吓我一跳。”
朱棣想起他的眼睛看不见,确实会被吓一跳,有些愧疚地道:“对不起,我忘了……”
“逗你玩呢!”玉龙轻笑,冲着朱棣的方向挥了挥手道:“好了不闹了,四哥,你快走吧。”
“真的好了吗?不难受了?”朱棣还是有些不放心。
玉龙重重地点头:“真没事了,你就放心吧,呆会儿吃过药,说不定眼睛也好了呢。”他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朱棣想起刚才他昏迷中喊痛的情景,心里感慨:“若不是自己亲眼见到他的软弱,哪里会相信这个乐观的少年忍受着如此巨大的痛苦!”他暗暗叹了口气,向门口走去,口中故作轻松地道:“既然你没事了,那我真走了?”
“走吧走吧。”玉龙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以后你可别再来了,每次都搞得人仰马翻的。”
“要让我不来看你也行,除非你这就跟我进宫去住。”
“不去不去!”玉龙若着脸道:“每次进宫都病得七荤八素的,你那些宫女侍卫大臣们还不定怎么笑我呢!”
朱棣知道拗不过他,所以也不同他争辩,心道:“你说你的,我来我的,朕才不管什么人仰马翻咧,要不然养那么多侍卫是做什么的?”想到这里,他唇角弯出一道笑容。正自沉思,忽听玉龙又叫住他:“四哥,你还在吗?”
朱棣闻声抬头,见他墨色的眼眸向着自己的方向看过来,摆出侧耳倾听的姿势,他才意识到自己在这站了许久没有出声,所以他辨不出自己的位置,于是赶紧答应:“我还在,怎么了?”玉龙似乎松了口气,目光立刻便准确地射到他脸上,道:“哦,没事,我就是问问纪纲来了没有。”
朱棣实在佩服他的敏锐感觉,点头道:“在外面候着呢,我叫他进来。”
纪纲满脸惶恐地进屋,叩拜之后才低头哈腰地道:“殿下,看您又瘦了,您可得保重身体,不然皇上老是惦记着……”
“别贫了,”玉龙笑着打断他,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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