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指尖来回跳跃,流淌着悠悠箫音,他凝目远望,望着远处白茫茫的一片山。
沈遥,竟然是他。
洛樱的脸色顿时一变,清冽的眼睛里骤然染上仇恨的血色红光,似乎下一刻就要爆发出来将他燃成灰烬,就在拳头紧紧握起的那一刻,她的手又松了。
仇恨并没有完全燃烧她的理智,她明白,此刻她只能平静以待。
或许,洛婵曾经有一句话说对了:“你越是恨一个人,越是要对着她笑,否则,你如何能够不声不响的给她致命一击,将她彻底打入地狱永不得超生呢。”
这句话,是对着她说的。
就在她只当作没看见,转身要离开的时候,沈遥忽然收了玉箫朝着她走了过来,微微一施礼淡笑道:“好巧,原来是洛姑娘。”
洛樱淡淡的看着他,平静的脸色根本看不出来一丝丝的恨意,一些日子未见,想不到他竟鬓染白霜,人也消瘦了许多,眼底深处隐着疲惫和焦虑,看着她时,还夹杂着一种复杂的疑惑。
看来,他的日子很不好过。
“洛樱见过太师大人。”她依礼福了一下身子。
沈遥苍白一笑:“客气了,这冰天雪地的,不知洛姑娘专程跑到南山寺来做什么?”
洛樱冷笑一声,反问道:“既然是冰天雪天,太师大人又专程跑到南山寺来做什么?”
沈遥气息微微一顿,漆黑眼睛闪过一道异光,淡笑道:“到寺里来能做什么,无非就是烧香祈福。”
“一样,我也是来烧香祈福的,难道太师大人觉得奇怪吗?”
“……哦,我只是觉得你一个娇弱女子冒着冰雪……”
洛樱打断了他的话:“我打小长在乡野,并不娇弱,爬这么点山路对于我来说如履平地。”
沈遥情绪未明的呵呵笑了一声,盯着她时,眼睛似要透过她的眼睛看穿她的心底。
“我怎么倒忘了,你并非深闺里养大的寻常千金,你一回来,整个洛府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洛樱笑的更冷:“怎么,太师大人是在为洛婵抱屈么?”
沈遥闻言脸色顿时沉了一下。
“太师大人若真的为洛婵抱屈,就该为她在太师府立个长生牌位,这样才可了太师大人的一片赤诚之心。”
沈遥听她句句讥讽,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逼近她一步,目光变幻不测的看着洛樱,冷声道:“本太师与她无甚交情,没这份闲心替她抱屈。”
洛樱明里暗地对他排斥和讥讽,他可以理解,不说洛樱,现在整个洛府都对他有很大的不满,包括洛熙平在内。
他无法理解的是,仅凭一个乡下来的小小洛樱,如何在短短的几月时间之内,翻手云,覆手雨,将整个洛府掌控于股掌之间。
她,应刻是个很有野心的女人,而且她的野心远不在于洛府。
如果她的野心与自己无关,他也不需要多关注,可是他思来想去,总觉得这小小女子背后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
那双手,不应该是卫元极。
卫元极充其量只是个作恶多端的浪荡子,他对内宅争斗,朝廷政事都不关心,不应该会参与其中,就算他对洛樱有意,曾帮洛樱做过什么,他也不会是她背后的那双手。
除了卫元极,洛樱和宋亦欢,乃至于宋星辰的关系都非比寻常。
宋星辰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早就去了清源山,远离了朝堂。
所以,洛樱背后的那只手应该就是宋亦欢。
宋亦欢早就恨不得能致他于死地,而洛樱有可能是宋亦欢安插在洛府的细作,她今日特意跑到南山寺来,难道宋亦欢已经开始怀疑他是赢国人?
……呵呵。
就算怀疑又如何,他们要找的人很快就会不存在了。
想到这里,他以为早已变得冷漠荒芜的心泛起一丝痛意,其实,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这样做。
多情总比无情苦,若他能做到真真正正的无情,也不会过得如此辛苦吧。
正想着,就听洛樱幽冷一笑:“无甚交情,太师大人可真是撇的干净,那晚,是谁当着众人的面,承诺一年之后上洛府来提亲的?”
提到那一晚,是沈遥最觉羞愤的一晚,他恼羞成怒的几乎就发作,却硬是忍了下来,可脸上还是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阴沉,他冷笑一声:“那晚的事,分明就是洛婵设下的局,我那样说,不过就是想顾全大局!维护你洛府的名声!”
洛樱从鼻子里轻嗤一声:“太师大人何必把自己说的这么高尚,你想维护的不过是你自己的名声!”话锋一转,冷笑道,“只可惜,你把自己的名声弄得更糟了,太师大人,你知道吗?洛婵死后,长陵城最出名的人就是你了。”
“你——”
“好了,烧过香之后,我还要去收拾一下洛庭轩留下来的遗物,就不打扰太师大人了。”
洛樱看着他气急败坏的脸色,心中隐觉有一丝的畅快。
沈遥将要爆发的脸色微微白了一下,洛庭轩的遗物他都已经派人来搜查过了,并无异常,她前去收拾也无甚要紧。
同时,他心里也隐隐的松了一口气,或许是他想太多了,想到草木皆兵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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