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本来都被放弃了,要么回家耕地,要么回家继承家业,总之,都已对仕途失去期望。
现在王雱给他们开辟了一条崭新的道路:格物学。
掌握了格物学,不管干哪行哪业都有益处,当账房先生的比别人更会算,当蒙学先生的比别人更会教,就连种地,也能种得和别人不一样!
王雱暗搓搓地挖着科举的墙脚,沈括那边传来好消息:他找出了出油率高的油菜花和豆种,对应的榨油工具也在现有工具的启发下摸索出来了。
按照沈括在国子监时搞的调研,眼下常用的油有芝麻油、大麻子油、苏子油以及蔓菁子油。还有些另辟蹊径,用红花籽来榨油,不过那是搞印染业时顺带做的,一般只用来点灯。
油菜花这时候叫“芸薹”,大部分人都把它当菜吃,用芸薹子取油比较少,一般用来做头油,供人抹头发上做造型用和滋润头发用,让头发看起来油亮油亮!
至于豆油,由于技术所限,眼下基本没有出现。
也就是说,后世常用的菜油、豆油都没普及,脂肪含量奇高的花生更是连影都没有。很多百姓家用不起油,往往是年节时买一些肥肉,榨出油来储好,做饭时节省着反复使用,平时根本不吃那煎炸之物。
即便长得像,也不是所有的芸薹种和豆种都适合当油料作物的,所以沈括带着这个课题的前期成果去气候宜人的地区搞油料作物研究。细细算来沈括已经下基层两年有多,选种育种总算是出些成果了!
王雱大为欢喜,回信给沈括道贺,还顺便写了篇文章吹嘘他此举功在千秋。
别看只是让百姓吃得起油,用得起灯,这功劳大着呢,百姓吃得好,幸福感就高,干活有劲,走路带风;用得起灯油就更是了得了,可以让人充分利用晚上的时间读书学习,将给国家增加多少有用之才啊!
王雱在信里给沈括吹完了还不太满足,抄写了一份投稿到《国风》那边,为自己小伙伴的科研成果摇旗呐喊,顺便给伟大的格物学拉点粉丝。往高大上方面吹,谁不会啊!
欧阳修回到京城后,心中还对焕然一新的洛阳惦念得很,感觉那里不愧是十朝古都。对他们的王小状元,欧阳修也是十分喜爱的,虽说被文宽夫带歪了一点,但干起事来踏踏实实,写起文章来又文采出众,着实是相当出色的后辈。
听人说王雱投稿来了,欧阳修当即放下手里的稿子,叫人拿过来让自己先睹为快。
王雱深谙如何不着痕迹地吹牛逼,那文辞,那论据,永远都是没得挑的,欧阳修看得十分开怀,对沈括这位前畅销书作家、现农科研究员也有了颇深的印象。
优秀的人果然永远和优秀的人相互吸引啊,看看这些年轻人吧,全都是写得了文章、下得了基层,承得住赞誉、受得了寂寞,都是国之栋梁啊!
欧阳修亲自给写了主编批语,让人抄录一份稿子给其他编辑审核去,自己带着原稿稿子去给官家报喜。
官家听了这消息也很是欢喜,踱着步子在殿中走了一圈,将喜悦平息下去,才和欧阳修确认:“当真?这……沈存中真的找出了让百姓能用上油的法子?”
欧阳修道:“既然稿子都投到《国风》了,应当不会虚报才是。”
官家拿起稿子,看向上头的署名,夸道:“不愧是朕的状元郎啊。”
欧阳修:“……”
这事,王家小子只负责写了个文章好吗!
欧阳修觉得官家对王小状元的滤镜着实太厚了,什么事都能夸一夸。不过若不是王雱这文章写得条理分明又极其煽情,官家可能根本不知道很多百姓家中吃不起油、点不起灯——不知道这些,也就不会觉得沈括做的事有多了不得。会做事,也得会展示才有用!
欧阳修顺势跟着夸:“嘉祐二年的举试英才济济,状元郎是,沈存中是,听闻苏子瞻、苏子由与他们也十分要好,如今在蜀中也声名大显,都是栋梁之才啊!”
官家也想到嘉祐二年的举试,笑着打趣:“还有那曾子固,嘉祐二年可是一门五进士。”
见官家提起曾巩,欧阳修坦荡地道:“我一直看重子固,被任命为考官时一度担心遇上子固的答卷会有失偏颇,毕竟我读过他许多文章,都十分喜爱。等到了判卷那日,我才晓得我多虑了,这一轮举试的好文章简直比比皆是。”他还把阅卷时众人把好文章挑出来“舒缓心情”的事给官家讲了。
读一篇好文章,如饮甘醴;读一篇糟糕文章,宛如喝了馊水!当然,更多的文章是白水一杯,味同嚼蜡,没滋没味。
官家还不知道这一重,听得直乐。
沈括挑选出良种油料作物的事都上达天听了,其他人自然不可能充耳不闻,读过新一期《国风》之后,不少人心里都冒出一个念头:这格物之学,竟真的神奇至此?洛阳那边出了不少新东西,让不少人在官家面前露了脸,另一边的沈括竟也做出了这样的成就!
等《国风》辗转送到蜀中,苏轼也读到了。到底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连续两期听到同窗兼同年好友做成了这么多事,苏轼坐不住了,拿着《国风》就在房间里转悠。
这两年多以来,他们父子三在蜀中也算有所作为,父亲苏洵放弃了科举,按着《国风》的经验在蜀中当起了主编,与一把手宋祁创办了《巴蜀月刊》。他与苏辙在宋祁手底下办差,也算做得有声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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