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铎抿了抿嘴唇,握住甄蓁的手问:“要不要我现在去见她?”
甄蓁还没说话,周淑云都快跪下了:“祖宗!大爷!万万不可啊!你就给我们留条活路吧。”
甄蓁笑着摇了摇头:“时候不到。何况今天大家都忙。”
云铎想了想,点了点头:“那我走了。曹琛雇的那个送快递的不干了。我去替几天。”
甄蓁好奇:“曹琛呢?”
云铎说:“去当永无县形象大使了。”
甄蓁“噗嗤”一笑。
晨光熹微,其实天还早。
拘着周淑云在屋里不方便,云铎在被子里穿了个大概其,飞快地收拾好了自己,就要开窗出去。
甄蓁突然喊:“云铎。”
云铎回过头:“嗯?”
甄蓁笑一笑:“走门吧。”
云铎眉毛一挑,真心地笑了出来,他走过来亲了亲甄蓁的长发,推门而出。
送走了这位瘟神,周淑云几乎没瘫在沙发上:“组长,哎哟,我的祖宗,你糊涂了!”
甄蓁的眼皮略有点儿肿,她坐在梳妆镜前慢慢地收拾着头发,声音衔恨:“我就是糊涂了。我糊涂了这些年了。嬢嬢是打定主意要把我系上缎带漂漂亮亮地当伴手礼送给流氓了!我还明白不过来吗?我这么听她的,我图什么啊?就为了北京城里的那些砖头?这都成我一辈子的把柄了!周姐姐,我不怕你告诉她去。我昨天晚上想明白了,我就不去!这跟我孝不孝顺她没关系,我的后半辈子我自己做主!大不了那堆砖我不要了!我找个地儿洗狗去,饿死谁了?!”
周淑云张了张嘴。
甄蓁淡淡地说:“我知道,这些年你是她的耳报,你得养儿子,你得还房贷,你不容易。我不怪你。今天早上这事儿,你要去和她说,你随便。我不怕她。”
周淑云呆了半天,长长地叹了口气,慢慢走过来,接过了甄蓁的梳子。
她一下儿一下儿地帮她梳着头,梳了好一会儿,周淑云突然说:“组长啊,我二十五岁进的公司,先跟着你嬢嬢,后来派下来跟着你。我就是万般都不如你,毕竟比你多活了这些年,我看出来了,想劝你跟李少爷成了好事儿是难了。可是,有些事儿,你嬢嬢也不是全没道理的。”
看着镜子里的甄蓁皱了皱眉,周淑云接着说:“譬如说林秋水的事儿,林董那么说她一家子,固然是刻薄些。可是昨天小林跟家里人通电话,你猜人家家里是怎么说的?一听说小林死不了残不了,就没再问二话,直接催她给弟弟买房掏钱呢。气得小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砸着枕头埋怨,你个圣母婊多余把她捞上来!”说到这儿,周淑云停下来,端详了一下儿镜中人:“组长,怎么样?你嬢嬢是不是料事如神?不服行吗?”
甄蓁扭过身子,十分恼火:“她站在岸上嘬死成功,我好心好意下水救人,让石头差点儿把肋条都砸折了,这把她捞上来,不谢我就罢了,我怎么就还圣母婊了?讲理不讲理啊?”
周淑云苦笑:“讲理?讲理小林跟你岁数差不多,人家自己觉得容貌、资质都不比你差,可是你就有个好嬢嬢,是万人捧着的凤凰蛋。她怎么就是小姐的身子丫头的命?讲理她是不如你努力吗?哪儿说理去?这孩子心高,没法子。她恨着你呢。你知道就完了。”说到这儿,周淑云叹了口气:“外面的广告口口声声别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红口白牙的胡扯,现在的孩子啊,是投胎当受精卵的时候就输得一塌糊涂了。而且这输是输的一点儿法子都没有。这辈子都追不上。你让人怎么不恨得慌啊?”
甄蓁想了想,奇道:“那她怎么不恨洛昭阳啊?人家可是叼着铂金镶钻的汤匙出生的大长公主。我跟人家比,分分钟秒成渣。既然恨,恨洛昭阳比较合算么。”
周淑云冷笑:“她现在眼能看见你,手能够到你,自然就恨你。你等着,等她料理了你,怕就要恨洛昭阳了。武媚娘厉害不?也是升级打怪一步步爬上去的。俗话说土坷垃成精压死人。世家子弟什么都不缺,才能有你这样儿温柔典雅的好心肠。组长,你也不想想,王皇后不爱看武媚娘,打发冷宫就算了。武媚娘掀翻王皇后,不要她的命完的了吗?”
甄蓁莫名打了个寒颤,不过她挑了挑嘴角,没说话。
周淑云垂下头,看了看甄蓁的脸:“组长,其实昨天我着实为你捏了把冷汗,为了你姐姐的缘故,林董这些年最恨下水救人的。你去自由潜,她都好大不乐意。昨天这也算是给你面子了。她并不是一点儿都不疼你。为了个男人,舍下这么大的靠山,值不值,你可得想清楚啊……你毕竟不是含着金镶钻汤匙出生的洛昭阳,人家那是血统优势。可您这平台又是人人都有的吗?哎,梳好了,组长的头发真漂亮……”
甄蓁咬了咬嘴唇,扭过头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果然很好看。
云铎也喜欢给她梳头发,不过他最多只能帮她结一条样式最普通的辫子。
周淑云就不同了,随弯就圆,花样百出,同样是这一头长发,在嬢嬢的下级手里,简直能漂亮得熠熠生光。
甄蓁突然疑惑了起来:人生苦短,青春不长,倘若能时时生光,有些代价是不是就该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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