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淑云干笑两声,满脸世故:“那你想怎么样呢?”
甄蓁气结语塞,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我这些年都被她打,被她数落。她高兴不高兴都能骂我一顿撒气,好像她一辈子的不如意都是我的错儿,为什么这些年我逮住机会就往外跑?我跟她在一起就是战战兢兢的你知道吗?她自己在家里做饭弄翻了盖帘儿都能怪到我头上,打我一巴掌。我好像就是她出气用的东西。是,我是被她养了那么多年,可是她有没有把我当个人看啊?你们都说她是我妈,在她心里我是女儿吗?我觉得她对我都没有对她的车慈祥。周姐姐,这次她打我打得多狠你知道吗?我被她打到神志不清不想活了居然在台风天下海。还好云铎哥在台风前把我抱回家,否则我就死在海滩上了。我高烧到四十二度,一天两夜,脑震荡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都脱水了。要不是云铎哥和曹琛哥拼了命不合眼的照顾我。我挺不过来。可是我做错了什么?我不就是自己选了个未婚夫吗?这是宪==法赋予我的权力啊。为什么就得受私行呢?”说到这儿,甄蓁擦了把眼泪,淡淡地说:“我命都搭上一次了,所以大彻大悟:房子啊,车啊,工作啊,都不叫事儿。我死了,那些身外之物照样儿不是我的,只有爱我的人会伤心欲绝,活不下去。我要是再为了那些她给我画的饼去卖命挨打,我才叫执迷不悟呢。”说到这儿,甄蓁回过头,义正辞严:“你回去就跟她说,甄蓁虽然没丢了命,但是人已傻了,钱都不认识,房也不爱要。不配她老人家使唤收养,求她放我一条活路吧,我不回去。”
周淑云“啧啧”:“你看你还急了,这是怎么话儿说的?哎,组长,难道你真是冲着那下了架的飞行员放弃这一身的荣华富贵?别介啊,太可惜了。你孃孃让小林这一刺激,我看都要立遗嘱把公司交给你了。她现在自己也说,老了,拼不动了,干完了这年就该往下传了。你也不想想,这是多大的买卖多少钱啊?比你那房子又厉害多了。你以后是多大的前途你知道吗?我要是你,挨打受骂再忍一年就算了。到时候什么小狼狗没有啊?你这样不值!”
甄蓁瞧了瞧自己这些天都没下过地的娇嫩脚趾,挑了挑嘴角:“值啊。他已经许了我,我已经应了他。他父母我爸妈都高高兴兴的。只要跟着他,后半辈子,穷我也认了……”
周淑云仿佛从来没见过甄蓁一样,又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番,怔了半天,叹了口气:“好吧……可是我回去怎么说呢?我总想给你留个活口儿。妹子,周姐姐攀个大叫你一声妹子,我这话撂在这儿,只怕你要后悔。”
甄蓁摇摇头,癔癔症症地说:“我不后悔。”
那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周淑云关门出去的时候,甄蓁有些微瑟缩,她轻轻地摇晃了一下儿,觉得有点儿冷。然而她骗不了自己,她不是冷,是怕。她知道:如果她今天和周淑云回去,她就肯定不怕。预期自己还是会挨打也不怕。但是和云铎在一起,她就有点儿怕了,甄蓁怕未来的那些不确定。她真的有点儿怕,怕自己会变成一个庸庸碌碌在部队小卖部嗑瓜子儿的家庭主妇,亦或一个一年只出工三个月的海滨救生员。而这一切,她又不好对云铎去说。她答应他了,让他做她这辈子唯一的指望的。可是甄蓁总觉得不踏实,她是那种指望自己都觉得含糊的人。而这种惊恐,和她嫁给谁并没有关系。
甄蓁皱着眉,深深叹了口气:世上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周淑云其实也算演技派,擦着眼角儿下的楼,见了自己那帮监军的同事,只是摇头,如丧考妣。这番做作,看得曹琛击节不已,周姐姐有演艺天赋,民间有的是人才啊!鬼才知道周淑云和甄蓁聊了些什么,她现在吐口必然言多语失,所以干脆不说话了。
惟其如此,大伙儿才能脑补出来无限情景,伊人如何不治,观者如何惋惜。诸葛亮哭周瑜都能演绎出来一本小黄文儿,这年头儿谁还不是个戏精呢?
好容易盼着这帮家伙都走了,厨房里,云铎给甄蓁焙烤了油条,重新煮沸了豆浆,端了出来。
曹琛把妹子抱下楼,让她看看她的行李:“公主,您点点,可还少什么?咱们堵着门骂街要去!哎,你哥我算是找到靠山了。副市长老娘人可好了,都要认我当干儿子了。你哥我多有本事啊 ,不像云铎,傻乎乎带着肚子上口子跳海救人也白救,一点儿光儿都借不着。”
云铎翻了个白眼儿:“我施恩不图报!”
曹琛晃了晃甄蓁的证件,挤兑兄弟:“证件也不要!”
云铎一笑,把甄蓁的证件抢过来翻了翻:“嘿嘿嘿,曹琛,哥,你还挺有本事的。”
曹琛一抹头发,下巴都要跟颈椎程九十度角儿了:“那当然。咱是谁啊。认识我,你偷着乐去吧。”
甄蓁一样样翻看着行李,突然笑了:“不少,还多了呢。”
云铎说:“不少就算了,怎么还多了呢?”
甄蓁笑笑地抬起头,从箱子里拿出来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递给云铎:“这恐怕不是给我的。”
云铎接过来看了看:“一块表而已,不是你的么?”
甄蓁笑而不语,看着曹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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