捋出来李少爷跟林秋水的时候,曹琛阴阳怪气地“哟呵”了一声,满脸都是鄙夷。
云铎有点儿不自在,眼睛看向了别处。他厚道,即便把人救了,也不愿意对方太难堪。至于林秋水把他射伤的事儿,他压根儿没往心里去。现在尴尬,主要因为是碰到了女友的伪前任。
然而谁也没想到,最后捋出来的,居然是林菀和周淑云!
林菀虽然是让周淑云搀着,面容疲惫憔悴,脸色苍白,可女王范儿居然丝毫不倒。毕竟颐指气使了这么多年,这回让人救出来,她也只是淡淡地瞥了门口的曹琛一眼,仿佛是在说:小子,你这回还行。
就算曹琛公子嘴损见过大世面,富家公子李少爷他都照怼不误,也不知怎么地,冷不丁看见母老虎林菀,他还真给煞了一下儿。
云铎看见林菀,淡淡地点了个头,倒落了个不卑不亢。
林菀深深地看了云铎一眼,又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这一“哼”怎么品,都不像是十分看得上的意思。引申理解,可以往丑媳妇儿见公婆的那个层次联想。
于是,场面就尴尬了……
林菀这娘们儿要说挺可敬的,贵在表里如一,她就算让你救了也不耽误瞧不起你。人家就是瞧不起你,也会大大方方地让你看出来。
甄蓁脸都胀红了,她一步跨了上来,紧紧地握住了云铎的手。
于是,林菀习惯性地瞪了甄蓁一眼。
甄蓁笑了:“孃孃,您也在里面啊。”仿佛家长里短,最平常不过地跟街坊大娘打个招呼,全然没了往日的拘谨孝顺。
林菀怔了怔,才想起来自己仿佛已经有许久没见到这个孩子了:甄蓁比宴会那天消瘦了许多,脸颊不是很丰润的样子,这让林菀皱了皱眉,她扭头嗔怪地看了云铎一眼:“看她瘦的。”
云铎被数落得搔了搔脑袋,自己先一步气虚:妹子跟着他都瘦了。
曹琛笑得上人见喜,看着仿佛是给云铎解围:“甄蓁这还缓上来了呢。前两天刚挨完打……哎哟……阿姨,您不知道,那血刺呼啦的都看不得了……不是我说,我们妹子跟云铎混,胖瘦都可搁一边儿,至少人身安全不是?”
林菀被曹琛噎得张了张嘴,愣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只好继续看着甄蓁,唉,不得不说,曹琛虽然嘴混账,可是也有几分道理。甄蓁虽然瘦了,可是气色很好,尤其一双大眼睛,亮晶晶地黑白分明,比跟着她的时候鲜活灵动多了。哎?这个人看着脑子可是明白得很啊!
林菀回头瞪了周淑云一眼:“你不是说她……”
云铎的眼睛眯了眯,反手握住了甄蓁的手。
让准姑爷一瞪,林菀的气势居然有点儿颓了,她硬生生把那个“傻”字吞了回去。
甄蓁安慰地捏了捏云铎的手指头,好脾气地替周淑云解围:“脑震荡是吧?轻度的。您砸得不重,我好了……”
周淑云委屈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她哽咽着叫:“组长……”
周姐姐这二十四小时想来辛苦,现在的样子极是狼狈:脸上灰土,头发散乱,黑眼圈重得跟熊猫有一比,不走不知道,一走都瘸了,再搀着林菀,更加吃力。
甄蓁叹了口气,接她的手搀住了林菀。
甄蓁这一搀非常熟练,林菀这一靠理所应当。
这一下子,黄鹰抓住了鹞子的脚’,两个都扣了环了。
林菀竟然有些得意地看了云铎一眼,云铎轻轻地皱了皱眉,看了甄蓁一眼。
甄蓁都要翻白眼了: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幼稚?拿我当个东西争来抢去的很好玩吗?她甚至怀疑林菀下一分钟就要质问:我和他一起掉水里你先救谁?然后就可以哭天抹泪:你嫁了爷们儿忘了娘!
这都要赶上八点档的伦理剧了,一点儿都不像灾难片儿!
甄蓁扶着林菀走了两步,林菀踉跄了一下儿。李工知机,给林菀搬来了一把凳子。林菀扶着墙慢慢地坐了下来,身子一歪,靠在墙上就不动了,看得出来给折腾得不善。刚出来的时候,林董是强撑着一口气精神不倒,这下子懈怠了,站都站不稳。
甄蓁心下恻然:无所不能的孃孃,这会儿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离她很近的时候,甄蓁才能看见:孃孃的头发大概最近没有染,赫然已经白了一大片。大概是台风一来,没工夫装扮,她眼角的皱纹分明已经深刻堆垒,此时一脸憔悴惨淡和上次舞会时光彩夺目的林董简直判若两人。
坐下的时候,林菀叹了一口凄楚哀婉的气,喘了好几口,她才慢慢地睁开了眼,她看到了甄蓁,开口就是责备:“我说你有没有脑子?怎么能冒着台风跑来这里?山都塌了你知不知道?你是不是傻?你为什么还不走?我说你脑子在哪里啊?”语调是一成不变地刻薄。
甄蓁一时语塞,这……算关心吗?
刚才搀着林菀,甄蓁能觉出来孃孃也瘦了不少,想是最近吃没好吃,睡没好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孃孃,甄蓁突然有点儿辛酸,人就是这么奇怪:她打过她,骂过她,一个窝心脚差点儿要了她的命,她咬牙切齿地恨过她,战战兢兢地怕过她,甚至不惜在台风的夜里拼了命地过海去找云铎,像躲瘟疫一样死了也要离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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