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凄清冷寂,云铎一个人溜达到海边,坐在一块熟悉的岩石上,慢悠悠地喝着他私藏的最后一罐哈尼根。亮晶晶的上弦月挂在天上,好像白玉之钩,将圆待满,让人只对着它心中就凭空生出好多期待。他以前也曾回到过这里,也曾长久地坐在这儿看着海面,他曾傻乎乎地坐在这里等着蓉蓉回来。现在,他不用等了,他想他已经知道蓉蓉在哪里。
院子里几朵将开未开的月季花,被云铎剪了下来,他慢慢地把它们抛入了大海。他想:蓉蓉一定还记得那个院子,记得那几株花儿……
漆黑的大海在月光下闪着微微磷光,云铎喝了一大口酒,想那天狂风暴雨中自己居然把直升机安全降到了海的那一边,顿时豪情万丈!那么他就算痊愈了吧?按上了腰,那个狰狞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疤痕都不见了。既然如此,他也不应该让大家失望!
该自己做的事情,总要回去做好!
有生之日责当尽,我的寸土不让人!
长身立起的时候,云铎拍了拍手,不期然发现手掌因为长时间按着礁石居然被压了一个古怪的图案在上面。打开战术手电仔细看:啊,那是一个非常简单的石刻,一个小男孩拉着一个小女孩。两个人手拉手地站在那里。笔触稚拙,刻迹尤新。
云铎笑了出来:这大概是甄蓁那家伙无聊的时候坐在这里的杰作吧。她什么时候刻的?回去定然要抓来这个小丫头仔细审一审。
晚上的永无岛这样寂静,很适合休息。云铎蒙上被子,睡得好香。他做了一个沉沉的梦,梦里有笑着沉入大海的甄蓉,她和他挥手道别,彼此约定江湖相望……
这样坦然地告别了自己青葱的岁月,云铎发现自己并没有哭。
次日清早,云铎穿好了久违的军装,拿上了自己极简的行李,走到了门口,徐徐地关上了小院儿的屋门。眼看着院子里红墙绿瓦月季花被自己缓缓地被关在了门后面。
云铎“咔嚓”一声,上了锁。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关上了一本故事书。
云铎轻轻地整了整帽子,向火车站走去,兜里掖着两张座位紧挨着的车票。这一次他要把甄蓁的票塞到贴身的衣袋里,那样她就会很快很快的回来。也许有点儿迷信,但是云铎就是这么认为的。
这一分别,就是几个月啊。
康复的云铎一直在忙训练,被任务量虐待得涕泪横流,也没心思饱暖-□□,只好认了相思了无益的悲苦命运。
那边忙成一个陀螺的甄蓁微信里哭得一行鼻涕两把热泪地告诉云铎,他出言神准,她回了帝都之后当即黄袍加身做了甄董!新官上任,四处忙着放火!
于是他俩终于从兄妹恋堕落成了异地恋。一个爱情,各自表述,也算两岸共识。
好在甄蓁经常和云铎视频聊天。甄蓁抱怨她不争气的主上居然公然跟了戏子私奔!还要昭告同行,从此洛工金盆洗手要去混影视行儿当编剧再不管公司俗物了!
这等明目张胆地抄下属IP,女二拿女一剧本的无耻行径让甄蓁又妒又恨地唾弃了一万遍啊一万遍!
甄蓁自然也不能轻易放了洛昭阳好过,洛总改行码字的消息传回朝中,一众封疆大吏大骇之下顿时方寸大乱,唯恐天下不乱的甄工慌不迭地携了朝中重臣,一路跑到横店痛哭流涕跪求主上回宫,把洋相出到了极致。以赎出家为僧梁武帝的死谏之姿劝说洛昭阳万万不可舍身下海!可论起不要脸,甄蓁如何是洛昭阳的对手?脑洞大开大阖的洛董当场欲效仿汉哀帝禅董贤故事,要把买卖让给甄蓁。结果让师妹一口唾沫啐了回来,伸巴掌就要打她。此一番甄蓁身体痊愈,洛昭阳自然不再相让,扭头抄起了拍打戏的青冥剑!甄蓁也不含糊,反手给自己挑了一把绣春刀!结果俩人就打将起来!
满横店没有不看的,有导演说是新来的武指,有剧务以为是新来的替身。这一段儿打得精彩,后来分分钟上了微博热搜,云铎也就看了七十多遍,乐得都要晕过去了。
一番文武带打之后,姊妹俩达成协议:洛昭阳出家修行期间,甄蓁暂摄朝政。等剧本搞定,洛昭阳无论如何得还俗主持大局,换甄美人下山去无耻淫奔……
掩袖工馋的曹琛公子自然是嘀嘀咕咕的不让皇上回去,结果差点儿让甄蓁揪出来当场掌嘴。
这出大戏唱到这里,甄蓁才想起来,以前孃孃怎么说的来着?对!唱戏的男孩子自然是狐狸精了!可见姜还是老的辣!老太太的话再不错!再过几个月,孃孃可以自由活动了,干脆这魔教教主之职还是传给杨逍他老人家官儿迷干着好了。
眼见着甄蓁和曹琛两个鸡吵鹅斗,洛昭阳十分不悦,不过往开处想:这前朝后宫历来不睦,也不只她一家一姓,遂也放宽了心思。
不过曹妃从此对甄王怀恨在心,把甄王爷最近经历的种种艰险,原形人设一点儿不糟践地都埋到自己的新剧本儿里,分明抄袭借鉴,最后连屁都没放给甄蓁这原创一个。如此这般手段阴险毒辣,踩着人肩膀儿上位可以说是不要脸到家了。曹琛黑化种种,那是后话咱们暂且不提。
这边摄政王甄氏走马上任,她勤于国事,事必躬亲,夙兴夜寐,任人唯贤,主持公司业务又比以前更上层楼,不过几个月,竟然颇有些政通人和的气象了。甄蓁小王爷这一忙,自然也就把什么大明湖畔的夏雨荷,葫芦岛上的云铎哥全部搁了,就连跟云铎的视频往来也相应稀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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