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在他身边躺了下来,风小了很多,连带着雨也小了不少。
我睁大眼睛看着天空,快速坠落的雨点给人一种无论如何都抓不住的感觉,紧随其后的雨滴是否能在落地之前就追赶上前一颗飞逝的同伴,不过最后总会在一起的吧,汇集到地上的时候互相拥抱融合。
我跟周佳星并排平躺在地上,以轻松自在的姿势仰望天空,眼前的一切好像触手可及但实际上却是遥不可及,雨水拍打在脸上的感觉格外真实,如果我能够坚持的话应该可以看到雨滴在我眼前绽放的模样吧,可是终究抵不过身体的自然反应,我总是紧闭双眼迎接覆盖我的冰凉,“还没有看清楚,就落到跟前了。”我无奈地说。
“对啊。”他的声音轻轻地传进我的耳朵里,像来自遥远的远方,我回过头却发现他正看着我,“还没有看清楚,你就突然出现在我眼前。”说完他微扬起嘴角不再看着我,撇头看灰蒙蒙的天空,我想起当初第一天跟他说话时的场景,一个纤细的白衬衫少年捧着一摞作业本,被一个气势汹汹的女生拦在了四楼的楼梯口。
没多久雨势又渐渐大了起来,他牵着我的手在操场上四处逃窜,最后他载着我把车骑到了教学楼,这种天气里下午五六点钟的天色就很暗淡,整栋楼都透露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他把车停在一楼的大堂里,然后把雨衣脱下来晾在车子上,我重复他的动作,雨衣像是块蓄满水的海绵不停地往地上滴着水。
“跟我来。”周佳星走在前面。
“去哪?楼梯口肯定都锁住了。”我疑惑,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后头。
他突然转过身从裤兜里掏一出串钥匙,得意地说:“钥匙我有啊。”
“你哪里来的。”据我所知只有学校的校工还有负责收垃圾的阿姨才有。
“清洁阿姨给我的,之前因为帮忙抬垃圾下楼后要锁门她就让我回去锁一下,结果钥匙就一直在我身上找不到机会还她,我想她应该是有备份的所以才没来找我要。”他认真地介绍钥匙的由来,虽然我也并不是很想知道,末了他还补了句:“你不要看我这样,其实我在中年妇女里很有市场的哦。”
我跟着他一路上了四楼,在他教室的门口停住,“这下你没有钥匙了吧。”我故意。
“钥匙没有,但……”一边说着他一边走向后门的最后一个窗户,轻轻一推窗就哗啦一声开了,“这个窗的锁坏很久了。”他回过头来对我说,接着手撑在窗台上翻了进去,动作干净利落,他进去后又扶着我钻进去。
教室里黑漆漆的一片,他翻箱倒柜地在抽屉里不知道在找什么,过了一会儿,“咔嚓咔嚓”的声音响了两下,他的手上像是变魔术般出现一烛小火苗,仔细一看才发现他右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个打火机,左手还拿着支蜡烛在摇来摇去,像是叼回死老鼠放在门口摇尾巴索要奖励的小白。
“打火机是你的?”我无厘头地问。
他点燃蜡烛然后倾斜蜡烛往桌子上滴蜡,“不是,是阿哲的啦。”
“所以他抽烟?”我穷追不舍。
他好像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泄露好朋友秘密,突然转过头看着我,解释一般地对我说,“他很少抽,就偶尔啦……他啊,只是想要装大人而已。”紧张地有点语无伦次的样子,拿着蜡烛的手也在挥来挥去,却被蜡烛顶端烧出来的蜡液溅出来滴到手上,“嘶~”他忍着痛意。
我连忙抓住他的手过来看,手指上的蜡已经干掉,轻轻一抠就被抠下来了,白色的一片。
“其实不痛。”他说,看着我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那就快点把蜡烛固定住啊。”我甩开他的手,雨好像又变小了,风一阵雨一阵。
点完蜡烛后我们相对而坐,就跟平时放学后留下来学习的那样,隔着微小的烛火我可以看到他闪闪发亮的眼睛。
“都怪我自作主张,没有经过同意就把你拉了出来,这个时候阿姨一定很担心你。”他有点抱歉地挠着头,看起来有些困扰,“而且出门太急了连手机都没带。”
“没关系啦,谁让我也很想偶尔当次坏小孩呢,到时候被问就说我被外星人绑架了,会被原谅的。”他好像被我这个天马行空的理由给震慑住了,睁大眼睛看着我半天找不出话来回应,单纯的模样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突然走廊里出现一道晃晃悠悠的灯柱,还有隐约的塑料胶鞋踩在瓷砖上的声音传过来,风在呼呼地乱吹,雨好像已经完全停了,风声变得很纯粹。
周佳星果断地吹灭蜡烛,黑暗中升起一缕袅袅的白烟像是蜡烛的余魂,那刻我却清晰的看到白烟散去后他的脸,干净温柔。
“可能是校工过来检查。”他压低声音,大风暴雨的天气校工会辛勤一点,经常冒着雨就到各层教学楼巡视,检查门窗的情况,避免遭受损失或者更大的损失。
“过来。”他小声地引导着我,我们躲在靠近窗户的一个座位,他小心地移开靠着墙里的椅子,然后我缩了进去,他的背紧紧靠着我,拉过一张椅子转到有椅背的位置挡在我们两个所藏匿的这个狭小空间。他身上有很好闻的淡淡香味,闻起来像香草冰淇淋,我轻轻把手覆盖在他柔软的背上,棉质的T恤有种滑滑的棉花糖质感,突然间我想起了以前跟阳如经常玩的猜字游戏,一个人在背上写字,被写的那个人则猜出来,我很喜欢阳如在我背上写字的感觉,像是在给坚硬的心脏挠痒痒,舒服得不行,很多时候我都会耍赖假装自己猜不出来,然后要求阳如多写几遍,不一会儿我就会睡着,这时候背上就像是风撩起额前的头发拂在面庞上的那种感觉了,轻轻柔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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