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熙请爷孙俩坐在小院里的石凳上,进屋端来茶水和一小篮瓜果:“张爷爷,您太客气了,经常给我送东西,我哪里好意思?”
张爷爷笑的胡子乱飘:“老伴蒸的藕粉糕,你随便吃吃,正好孙子说想来看看你,我就带他过来了。”
小男孩显然非常那个喜欢卫熙,趴在桌子上和卫熙说话,大都是家中的一些趣事,包括他爹娘因为种菜拌嘴、隔壁小孩追他的时候摔跤、家里的田地长出了新的果实,卫熙边听边和小男孩聊天,显得十分专注认真,小男孩越发满足,如果不是张爷爷说要赶回去吃饭,小男孩还有许多事要告诉卫熙。
临走,卫熙把那篮子瓜果塞到张爷爷手里:“这是我自己种的水果,爷爷你带回去。”
张爷爷也不推辞,他知道,如果他不带回去,卫熙一定会下山把东西送到他家中,反而累人多跑一趟,道谢后,张爷爷拉着小孙子的手慢慢下山去。
张爷爷带来的是一个大碗,用藤条篮子装着,大碗上倒扣了另一个大碗,遮挡灰尘的同时也可以保温,卫熙揭开倒扣的碗,里面是四个包子,面粉白净,褶子捏的整齐美观,因为保温的好,还散发着热气。
卫熙拿起一个,轻轻咬了一口,是大白菜猪肉馅的,猪肉很少,但包子做的非常香,卫熙接连吃了两个。
五年前,卫熙下山置办生活用品,发现一伙盗贼装了好几个孩子在马车上,他偷偷跟在身后,原来是这伙盗贼到山下村庄抢东西,但那年村里旱灾,村民果腹尚且艰难,根本没有多余的财物,于是,盗贼们抢了孩子,打算弄出去卖掉,算是不虚此行。
之后的事,卫熙没有告诉村民,只知道卫熙赶着马车把小孩送回村里,那伙盗贼则一个不落的被官府全部缉拿,县官因此官升两级,还专门到村里感谢。
因为小孩被盗走濒临崩溃的家庭,把卫熙当成了再生父母,尤其知道卫熙就住在山上的小茅屋之后,轮流带着孩子来向卫熙磕头谢恩,那段时间,卫熙从醒来到就寝,几乎都在和孩子们的家人喝茶说话,弄得他哭笑不得。
五年多时间过去,那些孩子都长大不少,家长们也不再那般疯狂恨不得用生命报答卫熙,但家中有了什么好吃的,大多都会想到卫熙,一来二去,卫熙独居的小山——也就是落幽山,经常有村民到访,他为人温和豁达,还会教孩子们识些字,和村民们处的很好。
重新将大碗扣好保温,卫熙看向敞开的栅栏门,他没听错的话,有一匹马正快速朝这边驶来,卫熙眼神温柔的看着矮小的门,应当是灵犀回来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卫熙刚想去门口站着,一只肥胖的白鸽从空中掠过,准确无误落在卫熙肩头。
卫熙摸了摸鸽子,有些无奈,他们平时到底给鸽子喂些什么,再这么养下去,鸽子飞都飞不起来了。
从白鸽的脚边解下一个圆环,里头,一卷很小很小的纸到卫熙手里。
慢慢展开,上头的字一个个落入卫熙眼中,卫熙的眉头渐渐朝中间并拢,同时,外头传来女子的喊声:“师傅!”
☆、杀手2
卫熙双眉即刻分开到正常状态,人也迅速朝门外移过去:“灵犀!”
山上和山底唯一的路上飞奔着一匹黑色马儿,上头坐着个全身白衣的女子,越来越靠近山顶,曲灵犀索性弃了马,双脚一踹旁边的大石,燕子般飞向山上唯一一座茅屋。
这个小茅屋,她想了大半年之久,往日在江湖中游历,倒未曾觉得思念多甚,现下快接近屋子,反而候不得一时半刻了,尤其,尤其是那个必然在门口等待迎接她的人。
果不其然,曲灵犀在茅屋的小院外面看到了卫熙,一身灰色长袍,黑色长发用布条束起来,微风徐徐掠过,卫熙身后的长发划起漂亮的弧形,再静静落到卫熙肩后。
曲灵犀双颊微烫,站稳身形,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急切,只是小跑着朝卫熙而去:“师傅,我回来了!”
元宵节后再未见面,和以前的每一次相见没太大不同,曲灵犀穿着白衣白裤,头发高高束起,寻常女子喜爱的各类花钿在曲灵犀头上看不到分毫踪影,因为那样不方便行动打架,曲灵犀从不装饰。
曲灵犀那张美丽的脸遗传自她的母亲,十九年前,八岁的卫熙和邻居大叔共同外出,在路上看到曲灵犀的母亲正把小女婴放到木盆中随水流漂走,大叔上前询问,那个美丽的少妇只说她为人欺骗生下女儿,实在无力抚养,下了狠心,想把女儿的命运交给老天爷决定。
当时的卫熙虽小,却是万般不认同这种心态,为人父母者,怎可自私至此?既生下了,就有养育之责。
大叔劝说半晌无果,心知即使少妇现下把女婴带回去,之后一个不顺,小女婴再次被抛弃的可能性是大大存在的,因此,大叔心一横,把小女婴带回家抚养,临走前,少妇只说她姓曲,于是,大叔给女婴起名灵犀。
大叔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也是小康,家中不愁吃喝,加上妻子一直以来渴望有个承欢膝下的闺女,对灵犀如亲生,从不缺吃少穿,灵犀也算因祸得福。
卫熙大曲灵犀七岁,从小带着灵犀一起玩,还教灵犀识文断字,时间久了,大叔开玩笑,让灵犀称卫熙“师傅”,无人特意纠正的前提下,这个称呼便渐渐喊到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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