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金兰是真的生气了,站在陈建邦面前将陈建邦从头到脚的指责了一番。
陈建邦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是六十年代的人,哪怕他再疼爱老婆心底也是有些大男子主义的。毛金兰这么指责他,他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等毛金兰指责完了,他拉开房间门就走出去了。
毛金兰愣了一下,然后该干嘛就干嘛。陈建邦在部队是忙是累不错,可谁又轻松了?她就轻松吗?天赐和龙凤胎小时候生病陈建邦有几次在家的?担惊受怕的不都是她和黄二环吗?
她理解陈建邦了,那陈建邦理解她了没?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让她再生孩子。做梦去吧。爱回来不回来。
毛金兰硬气着呢,可一觉睡到半夜,身边也没有陈建邦的身影,毛金兰的心到底是静不下来了,她起来披上外套走出房间门,见不到陈建邦蜷缩在沙发上睡得正香,身上盖着一床厚被子,一看就知道是黄二环担心陈建邦着凉了给他送来的。
毛金兰站在沙发边上看了他一会儿,转身回了房间。
第二天她再起床时陈建邦已经不在家了,老陈头送孩子上学去了,黄二环在屋里忙活,餐桌上摆着她的早餐。
毛金兰洗了脸坐到餐桌面前,盛了一碗粥开始吃了起来,黄二环去洗了手,坐到毛金兰身边和她说起了话:“兰兰,你昨天和建邦吵架了?”
毛金兰说起这个就生气,倒豆子一样的将昨天的事儿和黄二环说了,待她说完,黄二环道:“兰兰,你的想法没有错,怀孕生孩子的苦男人体会不到,自然也就不知道,你不想那就不要生。”
黄二环和别的婆婆不一样,她考虑问题一般都是站在女人的角度去来考虑,对于她的理解,毛金兰很是感动。
“妈,我今年都三十岁了,这个生孩子不算晚,但我真的不想生了。一来是怀孕生孩子那段时间太苦了,另外一个就是厂里现在看重我,我想做出点成绩出来,这样才不辜负厂长和主任对我的看中。”
黄二环拍拍她的手:“那你就放心去干,家里的事儿你不用担心,我都帮你办好了。建邦那里你也不用去理会。”
毛金兰被黄二环这话感动得眼泪汪汪的,世人都说婆婆不如妈,可她这婆婆比妈可好多了。毛金兰低头喝粥掩饰下眼里的泪意,道:“谢谢妈。”
黄二环起来去洗衣服:“谢啥谢。我当年可比你现在要拼多了,恨不得一天到晚都在地里忙活。你有这个机会,你就放心的去,做出点成绩出来,让那些男人也知道知道,女人也能顶起半边天。”
毛金兰嘴角扬起一抹灿烂地微笑:“好嘞。”
这一顿早餐将毛金兰的失落一扫而光,她吃完后将碗筷放进厨房:“妈,我走了啊。”
黄二环从卫生间里出来:“等一下等一下。我今天早上去菜市场买菜,看到有新枣下来了,就买了点,回来和枸杞冰糖生姜煮了水,这个天气你拿着去吃正正好,能暖身子还能暖胃。”
她说着,从厨房里拿出一个全铝的杯子,这个杯子是去年陈建邦年终时得的嘉奖,陈建邦拿到手就给黄二环寄去了,黄二环当时就来了信,说这保温杯好,大冬天的放一罐子热水下去,往里面撒一把米,焖一个晚上就能焖出来一碗粥,方便得很呢。
她把杯子推回去:“妈你咋拿这个杯子给我装水了?我爸不得用这个杯子泡茶喝啊?”这也是老陈头的一大爱好了,他每天把孩子送去上学回来都要泡上一杯茶,然后提着这个保温杯子到外面去和一群老头子吹牛。
毛金兰都不敢想象没了这杯子她爸得多难受。
黄二环朝她摆摆手:“给你你就带上,他个糟老头子啥事儿也不干,就用来喝喝茶,用大瓷缸子不就挺好的么,别家的老头子谁不是这么干的?就他特殊,还用个保温杯子。你这是干正事儿去了,这杯子就该你用,快去吧,我衣裳还有好多没洗呢,这几天这仨孩子也不知道在学校干啥了,衣裳跟从泥地里滚过似的,脏得很。”
毛金兰拿着保温杯出了门。到了厂里,她把背着的包放到小组长办公室去,她们的办公室是前些日子刚刚加上去的,里面放了几张木色桌子和椅子,一个车间里的五个小组长一人有一张,平日里做报表啊开小组长会议啥的都是在这里。
毛金兰的位置靠着窗户,她把保温杯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布兜子塞进桌斗里,拧开保温杯瓶盖,红枣特有的甜香和生姜的辛辣味飘了出来,香溢满屋,毛金兰端起来喝了一口,温度适中正好入口。
温温的水从喉咙一直暖到了毛金兰的胃里,再暖进了她的心里。
刚刚喝了两口,其他的小组长也到了,她们一进屋便叽叽喳喳的说起了话来,整个办公室一下子便鲜活了起来。
欧和平是所有组长里年纪最小的,今年才二十五岁,是个初中生,虽然她年纪小,但她的孩子却不小了,和天赐一个班,今年也有六岁了。
她年轻,也是小组长里最有冲劲儿的,为人也算得上爽朗大方,人缘很不错。
她一来就鬼鬼祟祟地关上了门,然后招手将包括毛金兰在内的四个小组长叫了过来,猫着腰跟她们说起了八卦。
“黄老太太这两天正张罗着给她儿子找媳妇儿呢,这事儿你们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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