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金兰打定主意,在毛金芳家吃了中午饭,下午做了一下午的鞋子,把鞋子的最后一针做好,毛金兰帮着毛金芳家干了活,晚上就在毛金芳家睡的。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毛金兰轻手轻脚地起来梳了头,毛金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毛金兰和她说了一句话,毛金芳翻个身抱着被子又睡着了。
毛金兰摸着黑回了家,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有起得早的人家厨房顶上的烟囱已经冒出了袅袅炊烟。村边的几座大山笼罩在黑色的夜幕中,毛金兰挺直腰背,手握成拳头垂在两边,眼神越走越坚定,就像一个即将上战场的将军。
回到家,谁也没起来,毛金兰刷了牙洗了脸,到屋里把藏在柜子里的雪花膏拿出来细细的抹在脸上,沁人的香味传来,像是带着甜味,再想起陈建邦的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侄女,脸上不禁露出微笑来。
对于今天和陈建邦去县城的事儿,她心里也不由期待万分。
擦完了盖好盖子,一转头,她看见有个人倚靠在她房间的门框上,此时的天也有些亮了,透着朦胧的光,毛金兰看清了这个人究竟是谁:“毛金丽,你有毛病?大早上的不睡觉来这里装鬼吓人?”
毛金丽的目光直接越过毛金兰:“你的雪花膏是哪里来的?谁给你的?”她的语气就带着些质问。
她的内心是极其不平静的,从小到大,在这个家里,她用的什么东西不是比毛金兰好的?现在毛金兰用的雪花膏连她都没用过,毛金兰凭啥用啊?
毛金兰嗤笑一声:“关你屁事?”反正都撕破脸了,毛金兰再也不会顾及毛金丽半分了。
毛金丽被怼得浑身难受,她上前走了几步,要去够毛金兰身后柜子上的雪花膏,手刚伸出来就被毛金兰打了一巴掌:“怎么?上次没被打够,现在又想被打了?脸不疼了?”
毛金丽要硬闯的身子僵了一下,时间都过去两三天了,她的脸还没完全消肿,这几天她连平时天天都要擦的蛤蜊油都没擦,一擦上就觉得闷着疼,她第一次感觉到这东西太过厚重,现在她发现毛金兰有一瓶雪花膏,她不要过来心里不爽,可她又不敢再跟毛金兰犟,她知道自己不是毛金兰的对手。
可雪花膏她也不会放弃的,自己打又打不过,骂也不敢骂,就怕骂两句毛金兰打她,于是她便扯开嗓子叫周大妮。
毛金兰不着痕迹的退到柜子上,背部依靠着柜子,余光看到雪花膏,她抿抿嘴,一会儿周大妮要是来要,她就是把雪花膏倒出来扔在地上也不会便宜了毛金丽。
这是她男人送给她的,凭什么给毛金丽这个白眼狼用?
周大妮很快就来了,她像是刚刚被叫醒,衣服有些不整洁,头上的头发也稍显凌乱,一边走还一边打哈欠:“一大早的叫什么叫?叫魂是不是?”
毛金丽一个健步走到周大妮的身边,添油加醋的把事儿告诉周大妮,周大妮听完,出乎意料的说了毛金丽一顿,打着哈欠又回房间了。
昨天晚上毛金兰没回家,在临睡前毛老头把周大妮一顿好说,说完后又和她分析利弊,周大妮在家里看似独断,但毛老头说的某些话她还是往心里去的,这不,今天早上这场官司她就没顺着心意偏袒毛金丽,当然,这也不排除周大妮自己看不上那瓶雪花膏的原因。
她就不明白现在的这些小年轻了,咋天天就想着往脸上捣鼓东西呢?像她们,长到这么大也没往脸上擦过啥啊,哪怕冬天的时候脸上开裂,也就是抹抹凡士林就算了。但她看不上却不代表她不知道那瓶雪花膏的价值。
周大妮想,这些小年轻果然不会过日子,净浪费,有那个工业券有那个钱,拿来干点什么不好?能给家里添上多少好东西呢?别的不说,家里的暖壶能换一个新的了吧?年轻人不会过日子,还得她这个当妈的来掌舵,结婚后她必须得让毛金兰把所有的钱票都给她拿着不可。
她不贪毛金兰的,就是帮毛金兰存着。
周大妮给自己的私心想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她也从未想过毛金兰要是不愿意怎么办,在她看来,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她昨天也就那么一说,也没去做,毛金兰还能咋生气?年轻人脾气大,哄哄就好了。
周大妮当了甩手掌柜,毛金丽气急,却不愿意走,她就站在房间的中央,企图等毛金兰不注意拿了雪花膏就跑。毛金兰哪里会看不出来她的想法,拉着她的双手把她推出门,趁她还没反应过来啪的一声关上门插上门稍。
回到房间,毛金兰翻箱倒柜的找出来一个布袋,把陈建邦这段时间给她的书啊笔啊雪花膏啊都收进去布袋子里,连写完的纸张都没有留下,收拾完了,毛金兰又想起她放在箱子缝隙里藏的私房钱,也拿出来放在了身上,好一点的衣裳她也装了起来。
天大亮了,陈建邦来了,周大妮知道他要来,早上还特地炒了个鸡蛋等他一起吃,陈建邦是没有胃口的,看见毛家的某些人他就觉得倒胃口了,不过为了毛金兰的脸面,他还是吃了点。
毛金兰几口就吃完了,陈建邦也顺势放下了筷子。陈建邦和毛老头说了几句话,就带着毛金兰走了,走之前,毛金兰还不忘带走她的那个包包,毛金丽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这些东西必然是不能带着上县城的,于是两人便先把东西放到毛金芳家。她没跟陈建邦解释,但陈建邦多少也猜到了一些,想到明天他就要走了,他非常担心毛金兰在家受欺负,可怎么安排毛金兰也让他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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