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着牙,沉默地摸了摸自己带着满是腥味鼻子上的湿润,低头间,他看到的是鲜红的血液,沾满了手指。
他眯起眸子。
可以说,刚才是他冲动了。
他只是太过震惊,为什么那个怎么也寻不见的徐山脚下客栈里的姑娘,竟然成为了萧珩房中的妾。
他甚至还想起当初萧珩是特意带着这个妾室去了桂园,光明正大昭告天下。
满燕京城都知道萧珩得了一个妾,且是十分宠爱的妾,连他自己都曾眼巴巴地追过去,好一番打趣萧珩。
谁曾想,萧珩的妾就是他想找的那位姑娘!
“你故意的,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明知道她是我的女人,你竟然故意把她纳入你的房里?”
然而当他说出这话后,萧珩却是直接又来了一拳。
“你有病。”
伴随着萧珩拳头的,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冷森森的这三个字。
“萧珩,你太过分了!”
三皇子此时气怒交加,握拳也冲着萧珩过来。
这两男子就这么你来一往,拳脚相加,打了起来。
旁边的大少爷开始都没反应过来,他不明白怎么妾和肚子里的孩子还能争起来,这不应该是明摆的事吗?
等他想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的时候,这两个人已经打起来了。
他还能怎么样,只能赶紧上前劝架。
旁边的老夫人大夫人也是懵了,懵过之后,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老夫人。
“造孽啊,这是在发什么疯,去把他们两个人拉开!你们,你们快去!”
侯府里的仆人还有三皇子的侍卫,都一起冲过来,然而那两个男人打得实在是太激烈,以至于拳来脚去间,侍卫们也都被放倒了,现场乱作一团。
而顾穗儿站在那里,懵懵的傻傻的,她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冒出来一个男人就说和自己有干系,他怎么会认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自己只见过他一次啊……
那一夜,分明是萧珩,不会有别人的。
月光那么好,她清楚地记得自己上方那男子的眉眼。
女人怎么会忘记一个要了自己男子的模样!
这三皇子怎么可以当着这么多人随便污蔑她的清白。
一个妇人没了清白,别说是这侯门深宅,就是寻常乡下百姓家中,也难以立足了。
名声清白有多重要,风言风语有多可怕,没有人比顾穗儿更知道。
她是险些被清白两个字给活生生逼上思路的。
她茫茫然地看着萧珩和那陌生男子,他们两个在打架……
天旋地转,她不知道为什么会遇到这些……
而就在这时,下腹那里传入一阵骤然的剧痛,痛得她根本站不稳脚跟。
“小夫人,小夫人你怎么了?!”
“不好了,小夫人要生了!”
安嬷嬷和丫鬟们这么一喊,老夫人那边也发现了,顾穗儿裙子都已经湿了,地上也湿哒哒的,这是流血了要生了。
这时候两位少奶奶并萧槿都赶过来了,大家伙叫大夫叫大夫,劝架的劝架,好生忙乱。
顾穗儿就是在这一片喧闹中,身子一倒,人就失去了意识。
萧珩平时是冷清的性子,此时却是脸色阴沉,简直犹如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天色。
他和三皇子拳来脚往之间,寻了个对方破绽,飞起一脚把三皇子踢飞了。
“萧之珒,你给我滚!”
低吼完这句后,他抱起恰好就要倒地的顾穗儿,飞奔向听竹苑。
无论什么时候,生孩子对于女人来说总是一道鬼门关。
更何况顾穗儿的肚子比起寻常肚子尤其地大,顾穗儿的身段比起寻常妇人又尤其地纤细。
一直到了第二日晌午十分,她还没有生出来。
萧珩面无表情地站在院落里,脸色冰冷得仿佛窗棂上的寒霜,薄薄的唇抿得仿佛出窍的剑。
屋子里偶尔间出来虚弱的哼哼声,仿佛想痛呼却没有力气一般,断断续续的。
每当一声这低哼,他的眉头锁得便紧几分。
而就在他的身旁,是当朝三皇子萧之珒。
三皇子鼻子上是血,衣襟上也是半干的血迹,头发也有些散乱。
他现在的样子狼狈至极,不过他自己好像全然不在意一样。
他紧皱着眉头,听着里面女人的叫声。
老夫人正在旁边的房中休息,就在妇人生产那种断断续续的痛苦低哼声中,她疲惫地叹了口气。
“那边怎么样了?”
旁边的丫鬟如意恭敬地回说:“稳婆估摸着也快了。”
老夫人听了,没言语,闭着眼睛在那里假寐。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外面那俩呢?”
丫鬟如意素来是机敏的,一听这个就知道老夫人那是在问三皇子和三公子。
这两个人说来也是好笑,竟然都眼巴巴地守在产房外,谁也不肯离开,甚至连口水都不喝,更不要说吃饭。
他们都打心眼里认为顾穗儿肚子里的孩子是他们的。
丫鬟如意紧紧地抿着唇,克制住自己打心眼里泛起来的好笑,恭敬而小心地说:“三皇子和三爷都没有离开的意思,都在产房外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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