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此刻老太太便将花如瑾jiāo到了二堂嫂的手中,自己急匆匆的跟着大老太太往大老太爷所在的含寿居赶去。
二堂嫂周氏神色凝重,显得十分不安。
花如瑾善解人意道,“府里上下皆要嫂子打点,莫不如便打发了人领我去住处,你自去忙吧。”
二堂嫂周氏如蒙大赦,恨不能在花如瑾白嫩的脸上狠狠亲上一口。但还是矜持道,“哪有什么好忙的,妹妹初来,嫂子总该陪着说些话不是?”
“我陪着说话便是了,嫂嫂快去忙吧!”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便有一个身着石榴红折枝葡萄纹褙子,头绾随云髻的俏丽小姑娘闪身进门。笑意莺莺的走过来,对着花如瑾屈膝行礼,“堂姐好。”
“妹妹好。”如瑾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那姑娘灵动的大眼睛,也即刻礼貌回礼。
香瑾热络的拉着如瑾的手,说了好一会客套话后,又催促嫂子道,“嫂子自去忙吧,堂姐这里只教给我便是。”
二堂嫂周氏自是乐得轻松,又嘱咐了几句,领着几个婆子匆匆走了。
“早听说姐姐今日要来,我便趁着同大嫂子去庙里还愿的空档,打探了一下二门处的qíng景。过两日咱们央着五哥哥领着咱们溜出去,外面有许多好吃的,绝对是你未吃过的。”香瑾拍拍胸脯,很仗义的对如瑾挑了挑眉毛。一张包子脸,彻底bào露其吃货本xing。
如瑾瞠目结舌,她活了两世,还未私自偷偷留出过府门。心惊ròu跳过后,又觉得心里奇痒无比,对冒险的出行,充满了几分好奇。
“五堂哥能答应么?”想想花之松比花之横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冰块脸,如瑾有些担忧。
“你放心,我说了他不敢不答应。”香瑾嘿嘿一笑,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说不上的yīn险狡诈。
如瑾半信半疑,二人又说了好一会儿的闲话。
如瑾前世鲜少同人jiāo往,重生后也不过与一些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闲话家常。说的最多的不过是针线收拾,鲜少听见什么奇闻趣事儿。
可香瑾口才极佳,阅历又颇多。能从内宅的针线一路讲到牡丹园里的仙鹤,不论是下水摸鱼还是上山打猎都讲的栩栩如生。
几日下来,如瑾倒是觉得一身轻松,和香瑾越发亲密起来。
大老太爷醒来之后,不知同花老太太说了些什么,几日下来老太太都yīn沉着脸色,不时和孔妈妈咬耳朵。如瑾玩的正欢,对祖母重视减少,完全没有注意。只知道,阖府上下都在对大老太爷的突然转好,惴惴不安。二房更是不时的派人来探病,二伯父脸上的神qíng不见一丝喜悦,倒是颇多的怨怼。
这日,二伯父领着刚在外面采买回来的二房四堂哥来探病。四堂哥和五堂哥素来不和,为了免除二人碰面,花之松便躲在了妹妹屋子里,配同两个女孩说话。
他这一来,正中了花香瑾下怀。在说的口gān舌燥,依然没能得到哥哥出府应允qíng况下。香瑾自怀中掏出一方手帕,在哥哥面前抖开。
花之松当即面色大变,劈手便要上来夺,却被香瑾灵巧的闪躲开。得意道,“你若不想办法带着我们出去,我便将这帕子jiāo给娘。让他把你屋子里的人都收拾gān净。”
花之松脸色发白,喝道,“休要胡闹!”
花香瑾不理他,将帕子又挥了挥。“这丫头的绣工真好,可娘最恨的就是谄媚祸主的丫头。若是娘瞧见了上面绣的一对鸳鸯,恐她又三条命也不够丢的。”
花之松脸绷得紧紧的,一双眼睛紧张兮兮的望着香瑾。
香瑾见他不言语,说的更是起劲儿。“爹一辈子没有一个通房妾侍,对于用这中龌龊伎俩上位的丫头更是不耻。若是爹知道了,恐怕她又要被转送牙婆之手,可怜如花似玉的姑娘沦为他人美婢。”
花香瑾滔滔不绝,神色得意洋洋。花之松紧绷着的脸,垮了下来,咬了咬牙,道,“我答应你便是。”
花如瑾望着垂头丧气,满脸羞涨的通红的花之松感慨。
相似的外表之下,原来有这么不一样的灵魂。花之横是禁yù系的典范,而花之松则是风花雪月的能手。
☆、第八十八章 拔刀相助
花如瑾对花之松的所有好感顿时dàng然无存,但却对于出门这件事十分热忱。
要知道背着家长偷偷出门和在家长看护下规矩出门,完全是两个概念。
从来未做过这等荒唐事的花如瑾,心如小鹿乱撞不停。直到松哥哥的大轿子将两人带出花宅,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香瑾看着如瑾一脸紧张神色,毫不隐瞒的大笑三声。“瞧把你吓的,不过出个门罢了。难不成,你从未曾自己出门过?”
如瑾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点头。想了想花老太太那张古井无波的脸,突然觉得有些心虚。
香瑾乐不可支,似乎觉得自己将一个大家闺秀带坏是件十分骄傲的事qíng。白嫩的小脸扬的高高的,“今次一定让你不虚此行。”
花之松在一旁摇摇头,点了妹妹的额头,“你当如瑾妹妹也似你这般是乡野丫头?堂叔家的规矩多,莫说是独自出门,就是遂大人们一同出门,也断不能抛头露面的。”
香瑾猛然瞪大眼睛,“做官宦家的小姐,真恐怖。”
其实,若是心思不活泛,规规矩矩的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也不算恐怖。
如瑾扯扯嘴角,不敢苟同于香瑾的想法。她固然觉得香瑾这样活的肆意张扬,活泼开朗很好。可若是换做是她,她宁愿规规矩矩的做一个官宦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
女人最终都将被紧紧锁在深宅之内,倒不如从未见过外面世界的jīng彩,也不至于日后因深闺寂寥而失望。
香瑾偏爱热闹和美食,自少不得要带如瑾去尝尝这菏泽县内的美食。
“前面有家百味居,羊ròu汤做的最地道。妹妹少时居于江南,恐是极少吃这么地道的羊ròu汤呢。”香瑾拉着如瑾下轿。一脸兴奋解说。“他们家还有……”
话未说完,便倒抽一口凉气。
还未踏足出轿的如瑾有些诧异。方一抬头。便见一青衫小厮叩头作揖,“大奶奶打发小的来接姑娘回府。”
大奶奶,自然就是大房的大堂嫂。
据说这位大堂嫂,乃是当地官员的嫡女。其父为官不甚清廉。却屡屡贪不到钱。最后只得走官商勾结道路,以便发家致富。为了拉拢花家。不惜将嫡次女许给风流倜傥的花家大房大少爷。
本来是美事一桩,却不料天有不测风云。大堂哥人生中第一次下江南走生意,竟感染恶疾。回府之后便一病不起。
本定下来的婚事也一拖再拖。到最后张家见其已回天无力。便萌生了毁婚心思,官老爷忙着为女儿寻找人家,花家虽气恼不已,却也不想耽误人家姑娘终身,两家本想就这样丢开手来。谁知,这位姑娘却是刚烈xing子。断不肯事了二主。以死相bī,最终嫁入花家。也因此得罪了娘家人,从此互不往来。
大堂哥感激不尽,高兴之余,又多活了半年。并在死之前,为妻子在族中过继了子嗣用以傍身。
这位大堂嫂xing子刚烈孤僻,鲜少管理家中庶务。常伴古佛、教养儿子。是以大房皆由二堂嫂主持中馈,有公婆庇护,又得弟妹敬佩,倒也过得舒坦顺遂。
如瑾见过她一次,虽是素衣矮髻,老庄入定模样,但眼神却格外清澈灵动,全然不似万念俱灰模样。
如今,又见这机灵的小厮打千作揖,如瑾深信,这位大堂嫂屹立不倒,绝非旁人庇佑。
那小厮恭敬有礼,不曾抬头看香瑾气白的脸色。
一旁的花之松也顿感局促。
“大奶奶也请五爷叙话。”那小厮转身,十分恭敬的对花之松道。
花之松一张俊脸,涨的通红。略带埋怨的瞪了一眼,妹妹,“还不快走?”
香瑾不依不饶,“才刚出来,我不回去。”
“如妹妹,你劝劝。”花之松向来对刁蛮妹妹无计可施,可怜巴巴的求助花如瑾。
如瑾只能硬着头皮上,对那小厮道,“你去回了大奶奶,就说五爷和姑娘即刻就回。”
小厮眼神飞快的打量了一下如瑾,又老实巴jiāo的作揖,匆匆告退。
香瑾瞪着小厮远去的背影,嘟嘴,“你做了保证,你回去,我可不回。”
“左不过是想吃顿好的,在哪里吃不一样?”如瑾安抚,又转头对花之松道,“劳烦哥哥打发人去这百味居里点了妹妹爱吃的东西,咱们带回府去支上一桌,也请大堂嫂吃上一杯酒。既吃了好的,又赔了不是,岂不两全其美?”
花之松连连点头,香瑾鼓着的腮帮子渐渐憋了下去,眼珠一转,也倒觉得是个妙计。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道,“好吧。”
一行人正待走时,忽闻一阵人声嘈杂。香瑾最爱热闹,哪里能放过。见花之松进去点菜,无人拦阻,便即刻拉了如瑾不管不顾的往声源处挤。
几个锦衣少年正围着一个个头不高,骨瘦如柴的男孩子,或是讥讽,或是嘲笑。那男孩站在人群中央,十分无助,只一双眼睛澄清明亮,闪着恐惧的光芒。
任人推搡,只一味倒退,不曾还手。他身上簇新的衣服,却也十分华贵。看身份,绝对不比欺负他的人卑微。
“锦乡侯不肯认你,若非是我父亲仁慈,你今日还不知会流落到什么地方。我们家便是你的再生父母,你不知感恩,今日竟还敢在先生面前告我黑状。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领头的红衣少年,顶着圆滚滚的肚子,身处白胖的小手,用力一推,竟将那全无回手之力的少年推倒在地。
众人哄堂大笑中,那男孩子将头低的更低。只诺诺的说了几句我没有之类的话,却是含糊其辞,全然听不清楚。
他越是这般懦弱,却是激起对方的激qíng。对其穷追不舍,上去便要拳脚相加。
香瑾最是个仗义xing子,遇见这样的不平,怎能不拔刀相助。
不顾花如瑾的拉扯,一提裙摆,挡在了的少年身前。“康少爷,你满菏泽打听打听,是你这个千总的嫡子了不得,还是锦乡侯的嫡子了不得?这样折损自己的表弟,也不怕你姑母的英灵有知,夜里来锁你xing命。”
“我祖上也是世代功勋。”那康姓少年,涨红了脸,梗着脖子辩白。
香瑾噗嗤一声,笑的毫不遮掩。“可惜五世而斩,到了你爹爹这里,只捐了个千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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