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姑娘们见天儿的大了,若儿定下婚事了,大可不必着急。你没事时,便多带若儿和盛儿出去走动走动。”老太太打破母女qíng深一幕,清了清嗓子。
海氏扫了一眼来了jīng神的盛瑾,真心很不想管她。可还是勉qiáng的点头,“如儿好说,只是盛儿……”
“盛儿有什么要紧?难不成人人都知道她姨娘犯错了不成?”老太太厉声瞪着海氏,“你上心便是。”
海氏咬牙答应,瞥了一眼盛瑾,yù言又止。如瑾知道其中含义,便道,“两位姐姐,我新的了绣花册子,里面都是时兴花样,你们随我来挑挑,咱们今年秀一套面料色彩一样的衣服吧。”
若瑾听了,顿时来了兴趣,忙点头应声,拉着如瑾要走。盛瑾知道,那是江云赫所赠之物,心中泛酸,跟着走了。
海氏见姑娘们都走了,便道,“盛瑾生的貌美,却xing子孤高,嫁入高门恐怕不适。我瞧着老爷衙门里的县丞不错年纪轻轻就有功名,有生的斯文俊秀。盛瑾明年便要及笄了,不若我现在就去打听?”
老太太细细思量,盘问道,“家世如何?”
“父亲早亡,只留一个寡母,也是读书人家出身。并无兄弟,只两个姊妹。人口简单。”海氏迅速回答,自觉是上天入地难找的好亲事。
其实,海氏恨不得将盛瑾送出去做小。可是那样实在是打了花奕的脸面,况花奕殷殷嘱托,务必要给盛瑾安排好亲事,夫婿上进,人口简单为上佳。
他可没说家境殷实不殷实,这郝县丞,实在是家境贫寒。 盛瑾这样娇生惯养的,嫁过去恐怕要吃不少苦头。一般寡母能将儿子拉扯大的,都有过人本事。这位的母亲,更是厉害角色。和婉姨娘一眼,看似柔弱,实则狠辣。和盛瑾这样的碰上,日后怕是有好戏看了。海氏心中窃喜,老太太兀自思量。
如瑾姐妹一行进屋,盛瑾随意翻了翻描画册子。见扉页上一排小字,字迹工整,笔力仓劲,一看便是出自江云赫之手。“呦,这不是三妹夫的笔迹吗?这册子可是江家哥哥赠的?”
花盛瑾在如瑾面前,抖了抖册子,yīn阳怪气。
如瑾脸色骤变,若瑾更是神色不虞。一把将册子夺了过来,也细细看来。果然见一行小字后面,落款是江云赫。
“你怎么说?”若瑾望着 如瑾,醋意翻涌。
☆、第九十六章 朽木不可雕
如瑾神色平静,语调平淡,“此书正是江公子所赠。”
“难为他有心,竟知道妹妹喜欢什么。”盛瑾唯恐天下不乱,纤纤玉手随便轻翻几页册子。
若瑾脸色越来越难看,直觉胸口似乎被什么堵住,浑身血液都争先恐后的往头部涌。她瞪眼瞧着如瑾,静候下文,长袖中的一双小手早已因气愤而紧握成拳。
“只怕不是他有心,而是姐姐居心不良吧。”如瑾不去抬眼看若瑾脸色,只目光咄咄盯着盛瑾。“我曾赠了大哥一副便于写字的手套,因江公子与大哥一处,又是家中贵客,我便也赠与一副。这册子,是他还礼的。姐姐明知个中缘由,今日江公子与若姐姐已有婚约,你却在这里乱嚼是非,岂不是有意挑拨姊妹关系?”
盛瑾不防她如此直白,竟是一时语塞难言。飞快的那眼睛去瞅若瑾,见她眉头微蹙,似是已有所感悟。心内着急,便冷哼一声,道,“妹妹真是越发的牙尖嘴利了,明明是你觊觎若妹妹的一桩好婚事,却栽赃到我头上,成了我居心不良了。”
“觊觎若姐姐婚事的从不是我,我可没成日装出一副娇柔模样,缠着江公子吟诗作赋。”如瑾目露嘲讽,嘴角轻扬看着盛瑾骄傲的脸一瞬间垮了下来。
听闻此处,若瑾思及上次破头事件。心中清明开朗起来,胸口闷气也尽数散去。她往如瑾身边靠坐过去,“ 这等下作手段,盛姐姐最是擅长。婉姨娘最擅长狐媚之术,勾引男人,盛姐姐怕是尽得其真传了吧?”若瑾嗤笑出声,看着盛瑾青白脸色。越发起兴。“只可惜,这天下男人可非皆为好色之徒。想想婉姨娘的下场。怎一个惨字了得。我劝姐姐还是趁早悬崖勒马。别今日见了江公子才貌双全动心,明日见了王公子家产万贯起意,尽是手段,最后落得个人尽可夫下场。毁了爹爹的名声。丢了花家姑娘的脸!你不想正经嫁人做奶奶,我们如瑾还想要个正经好亲事呢。”
若瑾很够意思。吵架永远不会把如瑾落下。
眼见着她越说越离谱,越说越狠毒,盛瑾断然是听不下去的。哪里还管老太太和太太就在外面。伸手便将桌上的什锦珐琅杯甩了个粉碎。拂袖而去。
若瑾大获全胜,心qíng大好,拉着如瑾的手妹妹长、妹妹短,“昨日舅舅差人送来了几瓶宫制玫瑰香膏,涂在身上滋润贴合,味道又极好。明日我打发人来送你一瓶。”
如瑾点头道谢,心里却十分感慨。本是同宗姐妹,如今却是水火不容,这又何必。
盛瑾每每同姐妹们拌嘴后,都要哭到花奕面前,颠倒是非,博个同qíng。可今次却是吃了闷亏,没有言语一声。如瑾惴惴不安等到第三日,都不见花奕来兴师问罪,少不得有些诧异。
便拉来百事通蜜桃,细细问了各种qíng况。
“那日盛姑娘回到屋里之后,足足哭了两个时辰,第二日起来眼睛肿的似核桃一般。老爷再三追问,可却只说是想念婉姨娘所致,并未说出真正缘由。奴婢听盛姑娘屋子里的入画说,盛姑娘本来是要告到老爷面前的,但却被rǔ母张妈妈拦住了。她把众人都遣散了,跟盛姑娘说了一夜的话呢!”一提到八卦,蜜桃便滔滔不绝起来,脸上的表qíng也极尽生动。
如瑾考坐在软榻里,怀中抱着杏色团花软枕,若有所思点头。那张妈妈原就是婉姨娘身边的得力助手,心思缜密,又颇会办事。只求,她们主仆不要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安安分分过好这两三年,嫁人了事。
时至深秋,花家接到了大姐姐花似瑾的一封家信。经过两天三夜的奋战,自鬼门关绕了一圈,看了看奈何桥风景后,似瑾姐姐剩下了一对龙凤胎。母亲虽是瘦弱不堪,可一对新生儿却是康健可爱。苏姐夫喜不自禁,自洗三日起,便办起了流水席,一直到孩子百天才算完事。那还犹自觉得不过瘾,若非是苏夫人一路拦着,真不知苏姐夫是不是要招摇到皇宫大内去。
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让如瑾将信反复读了好些遍,又自己拿在手中细细端详了好久。再几番确认此非梦境后,笑道,“似瑾总算是苦尽甘来。”
海氏也是喜不自禁,双手合十,连连念佛,“祖宗保佑,祖宗保佑。我儿总算是个有福的。如今这一胎下来,就儿女双全了,我看苏家那老妖婆还有什么理由再往姑爷屋里塞人。”
“想塞人,理由岂不是多的是?”老太太瞧着海氏得意忘形的样子,忍不住冷哼。 “孙媳妇有了身孕,虽小两口远隔千里,你还不是一封一封的私自写信让那两个通房丫头自己争气?又偷偷的打发人往雍州去了。你当我老了,耳聋眼瞎,什么都不知道?”
上个月,花之横寄来家信,道喜说是姚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海氏一听立马来了jīng神,又挑了两个美貌丫头嘱托一番,打发人送去了雍州。老太太实在不耻她的行为,一直找不到机会教训她。
海氏一张老脸羞了个通红,“我不是怕媳妇有了身孕,照顾不周吗。”
“有何不周?他忙于政务,下晚回府为的是休息,难不成还要周旋于女人之间不成?”老太太板着脸,真想敲海氏一个爆栗。
海氏难为qíng的低头,瞄了一眼如瑾和若瑾。
老太太瞧她那促狭模样,却丝毫没有心软之意,“当着姑娘们的面说你,你方才能记得住!”
海氏大囧,老脸立刻红到了耳根。
若瑾悲哀的叹气,拍了拍母亲的后背以示安慰。如瑾殷勤的给老太太手炉里添了银碳,“母亲也是为了大哥哥好,祖母莫要责怪了。”
“为什么你大哥哥好?她是怕他们小两口太恩爱了。”老太太白了如瑾一眼,显然是嫌她多嘴。
这话直中海氏内心,“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那小子一有了媳妇就把我这个老娘抛在了脑后。成亲不过几日,媳妇都没在我跟前儿立过几日规矩,他就巴巴的把她领走去上任,扔下我一天没享到媳妇的福。”
老太太上下打量海氏一番,撇嘴,“横哥儿那是体谅你,免得你在我跟前儿立规矩。”
儿媳妇给自己端茶送水,自己作为榜样模范,也必须得在婆婆跟前侍奉茶水。可海氏成亲多年,正儿八经侍候老太太的时候是在太少了,她再次面红过耳,垂头不再敢言语。
如瑾和若瑾互对了眼色,一起挤眉弄眼,憋笑憋的十分不易。
天气渐渐冷了,如瑾为父亲和弟弟新作了厚绒鞋垫。忙不得的要去献宝,跑去要和老太太只会一声。却见老太太闷闷不乐坐在榻上,若有所思。
“大姐姐报了平安,祖母怎还是一副忧心忡忡模样?”如瑾坐到老太太跟前,端了新顿的红枣阿胶羹chuī凉递上。
老太太接了,只用瓷勺搅拌,并不入口。“你大姐姐的xing子好qiáng,今次好不容易挣了一口气,儿女双全。少不得又生旁的心思。只求她莫要求的太多,安安分分过日子便罢了。”
花似瑾一直对于支持中馈有一种执念,之前地位岌岌可危,如今站稳脚跟,必定是要放手一搏的。
如瑾默然半晌后,接了老太太手中青瓷小汤盅,舀了一勺递到祖母唇边。“大姐姐是个通透人,又颇有手段。只要大姐夫一心向着她,什么事都不难办。”
老太太张口接了,细细咀嚼咽下。“你大姐夫是个多qíng的,最是喜爱柔弱女子,可偏你大姐姐好qiáng。她如何能得了你大姐夫的全心呵护?如儿,你记得,好qiáng可以,但莫要在自己男人面前逞qiáng。你能护得自己周全固然重要,可莫要让男人觉得,你不需要他的照顾。一旦他觉得你不需要他时,他便也不愿在对你上心。哪一个男人愿意在自己妻子面前,显的毫无用处?”
“嗯,如儿谨记祖母教诲。”如瑾点头,明白老太太的意思。做女人就要像婉姨娘,外表上弱不禁风,内心里却是无坚不摧。男人永远对其心生怜悯,女人有心为难却无处下手。
老太太的担忧一点没错,似瑾的确刚qiáng过头了。不仅要想要把持家中管家大权,还极力鞭策纨绔夫婿积极上进。今日绑了大姐夫的两个娇妾美婢,明日吼了大姐夫的三个狐朋狗友。整个京城都在议论纷纷,官老爷们诧异,花老兄秉xing温和,怎生的如此彪悍女儿? 官太太们则感慨,花家姑娘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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