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言朝雨正坐在床上,双眼红肿,不住地往下淌泪,鼻子也红彤彤的,时不时吸一下鼻涕,看起来很是可怜。
凛夜皱起眉,慌忙朝她走了过去,边走边问:“怎么了?”他很快走到了她身边,施法幻化出一条手帕,轻轻地为她擦拭着眼泪,声音低低的,透出几分温柔,“怎么哭了?”
言朝雨拉住了他正为她拭泪的手,抬起红红的眼眸,沉默地看了他一会,才闷闷地开了口:“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从二十楼跳下去了。”
做梦的时候,她没什么意识;刚醒来的时候,她也没有什么感觉;直到刚才,她才突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心悸与后怕,然后眼泪就止也止不住,一直往下掉。
凛夜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幅度很小,要不是因为言朝雨的手正搭在他的手上,都感受不到他的抖动。他深吸口气,将手从她的手中抽离,而后伸出双手,慢慢拥住了她。
“对不起……”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言朝雨能够听出其余所蕴含的自责与痛苦,“对不起……对不起……”
言朝雨眨了眨眼睛,然后惊奇地发现,她那原本怎么都止不住的眼泪,现在却奇迹般地停止、干涸了。
她听着凛夜在她耳畔诉说的那一声声‘对不起’,心底却有些茫然。她默默地伸出手,轻轻揪住了他的衣摆,然后低声问他:“为什么要道歉?”
凛夜心中一痛,艰难地开口:“因为,是我害死了你。如果……如果那个时候,我能够控制住自己,或许……”
或许,她就不会绝望到,选择自杀了。她明明是那么坚强的一个人,哪怕家人因为意外去世了,却还能够保持笑容,一个人咬着牙活下去……
然而,就是因为他,和他那禽兽不如的行为,她死了。
是……吗?她,是因为他才自杀的?
言朝雨心底满是迷茫。她再次眨了眨眼睛,而后抿着唇,抬眼看了看他,突然问道:“我跳下去的时候,听见你在叫我姐姐。你为什么要叫我姐姐?”
凛夜的身体顿时一僵,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但却还是被离得很近的言朝雨发现了。她眯着眼睛,质询地望着他,眸底充斥满了疑问。
凛夜将视线往旁边撇了撇,避免跟她对视,而后才低声开口:“因为你比我大。”
“可是正常来说,就算我比你大,作为两个毫无亲属关系的人,你也不该叫我姐姐。”言朝雨迅速找到了他言语中的漏洞,眯起眼继续质问。
凛夜忍不住叹了口气,沉默了会,才再度解释:“我们的初次相遇,有些特殊,所以导致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变得有些复杂。”
言朝雨怔了怔,突然想起之前出现在她脑子里的记忆碎片。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跟曲夙初次相遇的地方,是在医院,而且还是在那场车祸过后……
他们都是那场车祸的幸存者。
正因为如此,她对曲夙产生了共情心理,然后很大程度上拉近了她与曲夙之间的距离。但让言朝雨想不通的是,就算她跟曲夙之间的距离变近了,可她又为什么要认曲夙做弟弟呢?
明明,她自己就有弟弟啊。
难道说,是因为当时曲夙的年龄跟朝云差不多大,又见到曲夙孤苦无依,于是让她产生了一种对弟弟才有的怜惜,然后要认他做弟弟?
但如果是这样,朝云一定也见过曲夙,可是为什么在后来她失忆的时候,朝云却提也不提曲夙一句,就好像压根没有这个人一样?
朝云也失去记忆了?还是说,朝云其实什么都知道,但一直在骗她?
言朝雨纠结地皱紧了眉,忽然抬头看向了凛夜,问道:“你认识我弟弟朝云吗?”
凛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扯起嘴角,缓慢地摇了摇头,“没见过。”
言朝雨顿时呆了呆,“怎么会呢?如果我跟你的初次相遇真的是在医院里的话,你怎么可能会没见过朝云?我住院的那个时候,他可是经常来看我的……”
凛夜没说话,只是慢吞吞地抬起一只手,轻柔地抚弄着她的长发,半晌,才冷不丁道:“你确定,你的记忆都是真实的吗?”
言朝雨张了张嘴,迟钝地眨了下眼,呐呐道:“我从小到大的记忆,难道还能作假吗?”
凛夜唇角挑起一个弧度,忽然将脑袋凑了过去,在她的耳边,轻轻道:“人的记忆,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靠的东西了。你所以为的事情,其实不一定是真的。”
言朝雨突然觉得后背一凉,头皮开始发麻。她下意识瑟缩了下,抬眸讷讷地看着凛夜,“不、不可能的……”她抿了下唇,再次揪紧了凛夜的衣摆,“就算记忆是假的,但是站在你面前的人,总不可能是假的吧?围绕在你身边的人,就是证明你记忆为真实的一个最好证据。”
凛夜抚摸着她发丝的手微微一顿,而后轻轻叹息了一声,眼眸垂了下来,掩住眸底深处,那抹一闪而逝的落寞与自嘲,“是啊。周围的人,就是最好的证据。”
他不在她的身边,也就失去了挽回她的最后一个机会。
言朝雨心头蓦然刺痛了一下,揪着凛夜衣摆的手情不自禁地抖了抖。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只是呆呆地盯着凛夜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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