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被里还有林亦扬留下的体温,她钻到他那半边,闻着枕头里他的味道,睡得更沉了。
翌日的半决赛,殷果打得酣畅淋漓,很过瘾。
中国休息室内,大家都在祝贺她顺利拿下半决赛,顺便起哄着祝她感情发展顺利。殷果被恭喜的脸热,找到角落里的球杆盒,用布擦拭着球杆。
身边,一个准备上场的师姐拉住她胳膊:“陈安安退赛了。”
“退赛?”她毫不知情。
早上殷果离开的早,没有和陈安安碰过面。女子组的比赛在前,男子组在后,她在比赛当中也不可能听到这个消息……
师姐又说:“东新城只留下了一个今天比赛的,其余全走了。”
不安袭上心头。
殷果把球杆搁下,跑出去找教练要回自己的手机。
开机。心慌地输入密码,找到了林亦扬。
电话竟然打不通。
殷果强迫自己冷静,找到他的微信。
林里的果:出什么事了吗?陈安安退赛?
她在走廊里站着,身边有休息的赛事解说走过去,看到她,热情地打了个招呼:“恭喜。”
殷果匆匆笑着:“谢谢。”
突然,微信有了回音。
Lin:比赛结束了?
林里的果:对,结束了,我进了总决赛。你到华盛顿了?你知道陈安安退赛了吗?
Lin:知道。
Lin:我老师去世了。
第49章 命运的潮涌(3)
她好像一下失去了听觉,身边恭贺声全消失了。
手在发冷。他又追了三条——
Lin:我在飞机上。
Lin:专心比赛。你回来用处不大,这两天顾不上你。
Lin:先关机,回国见。
殷果倚在墙边,脑海里空白一片。
她的爷爷奶奶还在,外公走时只有几岁,所以是在靠本能感受林亦扬的痛苦。关系最近的一个亲戚过世就是孟晓东母亲,孟晓东当时连着三天没说过话。
林亦扬也肯定和孟晓东是同一类人。有人痛苦会外放,让所有人看着自己歇斯底里来缓解,而有人全是把刀子往自己心里扎,多一个字不肯说。
……
好想回去,陪着他。
来电显示把她拉回了现实,是孟晓东。
“哥……”她把手机放在耳边,鼻音浓重。
孟晓东大致把事情简略说了一遍,是很突然的去世,早晨起床后在房间里溜达了两圈,还是好的。家里人全在做饭和看电视,到饭点去叫老人吃饭,人已经走了。
“我给你买好票了,下午两点,”孟晓东说到重点,“今天没票了,你就算赶明天最早一班,也只会早三个小时到国内。就算真回来,他也顾不上你。”
没听到她出声,表哥叫她:“小果?”
“嗯,”殷果用手背压着眼睛。
“先打完比赛。不管是金牌,还是银牌,必须拿回来一个。”
孟晓东这一年状态太差,已经影响了北城的风评。九球重心在女子,殷果是北城新一辈成绩最好的,也是孟晓东认定的九球接班人,所以每一场公开赛都很重要。
“我知道。”她低声说,鼻音更重了。
“不要在现场哭,影响别人比赛。”孟晓东提醒她。
殷果听话地跑到洗手间里。
孟晓东又劝了会,电话刚挂断,不明真相的表弟就立刻发来了一张截图。
天天:扬哥怎么了????
图片里,是林亦扬的朋友圈。
他的朋友圈形同虚设,三分钟前多了一条,写着:岁月无情。
配了一张老旧的照片。
是一间朴实的办公室,照片当中坐着一个笑呵呵的老人家,两旁、身后分别有六个男人,这其中只有林亦扬和江杨是面熟的。
这是那年东新城的贺老办公室。
照片里,是六十余岁的贺文丰,八岁的林亦扬和十四岁的江杨。
***
飞机上。
林亦扬怕收到任何的慰问,关掉了卫星网络。
陈安安就在他身边。凌晨两人一起走的,瞒着殷果。
从上了飞机,林亦扬就在自己的位子里待着,没有和谁说话,开着网络也是为了能在殷果比赛结束后,和她交代两句话。
眼下,该做的都做完了,人还在万米高空,什么多余的也做不了。
他握着遥控器,看着面前的屏幕里,一个又一个的电影海报掠过,一闪而过的很多画面,错杂在他的眼前,都是细枝末节,不值一提的过去……
刚进东新城的他,因为怕老师以为自己没空练球,没说家里还有个弟弟。
后来还是暴露了。
年后,老师的办公室里就多了一套DVD机,准备的光盘也全是动画片。起初大家还在笑着问贺老是不是要添新孙子,因为大家都知道,贺老生女儿早,女儿结婚也早,家里根本没有还需要看动画面的小孩。
其后,贺老又神秘地去幼儿园接林亦扬的弟弟,想带到球房,未料,突然冒出一个老爷子守在幼儿园门外,反而被老师们紧急防范。那晚,林亦扬下课晚,到幼儿园只剩了两个外人——一个是在门外吹冷风的老师,一个是门内伸长脖子等自己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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