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在白色毛巾上的手指揪起了一根毛巾的白线,两指指腹捻着,下意识地揉搓了一会儿。想得自己脸上一阵阵地红,丢下毛巾,走到空无一人的房间里。
一个大的单肩运动背包在沙发旁,地毯上放着。
从第一次见到林亦扬那晚上,他就是这个背包,好像在住的公寓里,也没见过别的背包。只有这一个黑色的,陪着他辗转两个城市。
殷果坐在书桌前,趴着,瞧着他的大运动背包都很满足。
她两手握着手机,想到林亦扬故意逼问自己不擅长的打法,对他的真正实力也有了探究的心思。正好,身边有和他过去打过球的人,于是万年不给孟晓东发微信的她,难得殷勤地去问那个万年大冰山。
小果:林亦扬有什么是不擅长的吗?在球台上?
M:没有。
M:没有他不擅长的,只有他想不想打。
这么强……
孟晓东一贯实事求是,不会有半点夸张。
因为这句评价,她更想他了。
时间悄然流逝着。殷果的下巴抵在棕褐色的木桌面上,一秒一秒地数着时间,猜他在哪,有没有淋到雨。没忍住给他发了个微信,私密地抱怨一下。
小果:悄悄说,有点疼那里。
Lin:?
Lin:下次轻点。
***
林亦扬在披萨店里,靠窗的位子上。在等外卖。
他的运动鞋几乎全湿了,大暴雨,没有一个路人能幸免。这种暴雨打着伞也没用,全是淋湿的命运。他看着微信里的她的头像,再抬眼看外边奔跑的、狼狈避雨的人群。
但不知怎地,他看着看着,就笑了。
***
他把殷果送回房间后,来了这里。
1000号。
是李清严开得门。
“他们在里边。”李清严说。
林亦扬点了头,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李清严的肩:“一会儿来两局?”
李清严点头:“好。”
他径自穿过门廊,进了套间的门。
里边有一个大圆桌,临时挪进去的。桌边有一圈人,桌上除了酒,还是酒。孟晓东和江杨为首,余下几个在旁边有说有笑地低声聊着,大家瞧见林亦扬来了,都停了。
“来晚的人,先打个圈吧。”江杨笑着说,他穿着灰色的衬衫,袖口都挽着,在玩着自己的半杯酒。
林亦扬把满瓶的酒捞过来,直接倒满一个空杯子,没半句废话,他照着桌上的人数,一人干了一杯。
到孟晓东这里,孟晓东要站起来。
林亦扬按住孟晓东的肩:“来者是客,好好坐着。”
他主动把自己的杯口,碰上了孟晓东的。再次仰头,一杯饮尽。
五杯酒下去,林亦扬落了座。
满桌子的大男人,彼此望着,都记起小时候在东新城的小院子里,大夏天的,搬一桶桶冰啤酒互相叫板的过去。多少年了,人还能凑起来,真心不容易。
一喝上了,陈安安这种实诚孩子就是第一个倒下的。吴魏这种操心的孩子,就是负责抱着陈安安去洗漱间吐的人。一下子,屋子里少了俩。
孟晓东酒量奇差,平时都是半杯小酌,今日一杯干下去,上了头,坐在那不吭气。
江杨笑着探身,问:“晓东?”
孟晓东抬眼,摇了摇头。意思是,没事。
江杨慢慢地给孟晓东又满了一杯:“老六,你想知道什么,趁现在套话。”
林亦扬瞅了江杨一眼,懒得理他的调侃。
“你是想问,我妹的青梅竹马?李清严?”孟晓东只是晕,人还清醒,“他俩具体怎么回事,我没问过。不过殷果爸妈挺喜欢他。”
“就算真好过,也肯定分手了,”孟晓东随口说着,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不过殷果家有个人,”他停了一停,“是你那场比赛的裁判,肯定知道你过去的事。”
说完,他盯着林亦扬瞧了一眼:“你该知道,我说的是哪场。”
房间里,在这一霎安静了。
大家都听出来了,孟晓东说的是林亦扬职业生涯的最后一场比赛。
江杨清了清嗓子:“小贩,弄点热茶给你晓东哥。”
范文匆答应着,出去了。
这个房间里,只剩下江杨、孟晓东和林亦扬。江杨其实一开始是开玩笑,想逗逗林亦扬的,没想到孟晓东这个大少爷喝多了,竟然把陈年旧事扯出来了。更没想到的是,殷果家里人竟然是当年那场比赛的裁判……这个渊源就太深了。
推拉门突然打开。
吴魏扛着醉昏过去的陈安安出来,把醉鬼扔到了床上。他走到桌边上,拿起自己的半杯酒,灌了一大口:“累死我了。”喝完,发现房间气氛不对,瞧了一眼江杨。
江杨摇摇头,让吴魏不要问。
林亦扬在玩着杯子,没人看到他眼里的情绪,是好,是坏,是仍无法释怀,还是已经云淡风轻了……他静了半晌,把那个杯子搁到桌面上:“有空着的球台吗?”
孟晓东直接答:“半个球房我都包了,你想打什么都有。”
江杨说了句:“让人先给你去清台。”
林亦扬摆摆手,意思是: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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