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正处夏季,嫡姐高高坐在树枝上,素白的长裙飘散下来,乌黑浓密的秀发愈加动人,冰白的面容却清冷的不像样。
奚娴一边哭泣一边抄写,夕阳的余晖照在地上,也染红了她的宣纸,她睁大眼睛,几乎要看不清自己写的字儿了。
她哽咽道:“姐姐,我知道错了,不管怎样我认错就是了,您不要罚我了好不好?娴娴眼睛好痛,一睁着就要流泪,膝盖也破了,手肘也裂开来了……”
她说着可怜巴巴仰头,一张脏兮兮的小脸上嵌着一对漆黑娇润的眼珠,就像是某种温驯的鸟儿。
嫡姐仰头喝了一口酒,冷漠道:“继续。”
奚娴轻轻唤道:“姐姐……”
嫡姐嗯一声,慢条斯理道:“你现在知道错了?诚心致歉,绝不改正,冥顽不灵。”
“莫说你不是我的妹妹,我不是你的姐姐,若我真是你亲姐姐,你早就被我关进牢里,一辈子都别想出来,懂么?”
奚娴抿了抿唇,眼里娇滴滴的泪水都快掉下来了。
可女人还是冷漠不为所动,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酒壶,散漫道:“继续啊……既然,奚六姑娘这么可怜的话,不如多抄十倍好了?”
奚娴咬了咬唇,又慢慢低下头去,跪在地上不说话了。
夜里的风很凉,奚娴的肩膀十分单薄,只是她抄写的姿势仍是笔直而纤细,就像是一碰精致修剪过的兰草,贵重而具有傲气,尽管十分脆弱,也不会放弃高高在上的姿态。
女人坐在树上无法看清她的面容,但她想奚娴那时的眼睛,一定是极端冷漠的,透着对自己所受伤害的无动于衷。
其实白衣女人并没有义务纠正奚娴的任何,她只需要遵守这里的秩序,直到利益交换的结束,那就够了。
有必要的话,奚娴不听她的话也无所谓,她根本就没什么好怕的。只是这个小姑娘似乎沉浸在姐妹游戏里,丝毫无法自拔,甚至愿意这样诚心诚意的听从女人的命令。
这令她觉得费解,百无聊赖的时候见到她那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便下意识的想要宽恕和纵容。
……
奚娴眨了眨眼,对女人微笑道:“你罚我的时候,是不是一直看着我,然后心里喜欢我?”
女人面无表情把她的脸推开,淡淡道:“没有。”
奚娴凑近她,吧唧一口亲了女人冰冷的面庞,小心翼翼窃笑道:“我就知道,你一直都喜欢我,对不对?对不对嘛!”
女人清冷的嗓音响起:“我不会喜欢一个小女孩。”
奚娴甜滋滋拍拍手:“对啊,我一点都不蠢,我可厉害啦。你要是不喜欢我,我夜里怎么能爬得上你的床呢?是不是?”
女人淡色的眼珠动了动,唇线微勾,低沉道:“啊,那时只是想看看,你到底想来做什么而已。”
这是实话。
她和奚氏一族是契约关系,不过彼此都并没有抱着单纯的意味,其中用心险恶可想而知。
只是最初的约定是,结束后互相不得干扰,更不得相互残杀。
明里是这样没错,谁都不会愿意在烈日灼灼下被毁掉面子。
所以,她只是非常单纯的,想要看看奚家的小公主想要做什么。
奚娴都不曾偷偷来找她,甚至是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进去的,然后进了她的主卧,一下就拽掉了自己身上的衣裳,在阴冷潮湿的雷雨天了,小姑娘还未全然成熟的身子,却妄图想要做些甚么。
他近乎带着阴郁的怒气,捏断了她的手臂。
这样的不悦是对她,也是对她背后的族人,更是对自己的。
奚娴还这样小,他的皇妹们在这样的年纪,还是天真烂漫的时候,尽管是在皇宫里,也最大限度的并没有变得阴暗扭曲,更加对成人之事一无所知。
可是奚娴却恶毒阴暗得叫人难以想象。
男人都喜欢精致漂亮的女人,陆宗珩也并不例外。
母后为他选择侍妾的时候,更喜欢选择长相清秀,却身材丰满好生养的,但直到见到奚娴,年轻的太子才明白,自己更喜欢她这样的。
长着一张清纯天真的脸,睫毛浓密的覆着圆润的眼睛,说起话来软乎乎咬着音节,仰起头的时候眼里盛着星光。
还是没长开的样子,无论做些甚么,都像是小孩穿着长辈的衣裳,那样摇摇晃晃,又可怜可爱。
但做出的事却无比恶毒。
奚娴可不管这么多,又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扯着嫡姐的手道:“我不管!你要说就是因为喜欢我才纵容我爬上你的床!不然我就生气了,我生气的话宝宝也生气了,宝宝生气我们都不要你了,我们都不要你你就孤独终老……”
女人顿了顿,无奈冷淡道:“嗯,就是因为喜欢你,才纵容你。”
奚娴托腮笑起来,又指了指自己的手臂,嚷嚷道:“这里,您当时单手就折断了,我真的好痛啊,你怎么舍得这样对我!”
女人被她缠得没办法,并且难得有些后悔自己的选择。
他就不该变成这样讨她的欢欣的。
但没办法,娴娴就是那种很烦的小孩子,偏偏可爱的时候又叫人心软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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