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杀了皇帝,似乎对于她而言利大于弊呢。
陆宗珩死了以后,她就会是太后,他的孩子们也会被精心教导,而她身上的血脉也将会得以流传。
他们,更加可以永远在一起,再也不会吵闹,更不会有分歧的时候,直到进入墓穴的那一刻,都会很幸福,很幸福。
所有的人,都会得到安宁。
奚娴轻笑起来,捧着热气腾腾的茶碗,偏头道:“嗯,很好,所以母后也期盼着,咱们一家人都能永远在一起哦。”
无拘终于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道:“还以为母后会和父皇和离呢。”
奚娴啼笑皆非的捏捏他的小脸:“怎么会呢?永远不会的。”
无拘很少有机会,被允许和母后呆在一起,所以如果能够被父皇默许的话,他和娘亲一直呆三天三夜都不会嫌累。
这或许就是母子之间的天性,尽管都是孩子顽的内容,但奚娴心里却没有半分的不耐。
只能说,在母子天性上,尽管天生精神情感异于常人,却也是不会改变的。
等到夜里,无拘顽累了,奚娴才着人送他回去。
无拘扯着母后的衣袖小声祈求道:“母亲,让我在您身边多呆一会儿罢?”
都不知道下次,父皇甚么时候还会允许他和母后在一块儿呢。
无拘并不是全然不晓得,自己的母亲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父皇不希望他和母亲在一起,其实并不是因为父亲会吃醋。
像是父皇这样宽容广博的人,就连教导他的时候,秉承的理念都光明而中正。
所以,父皇不会有那样幼稚奇怪的情绪,毕竟母子和夫妻是全然不同的。
随着他渐渐长大,无拘也懂得了一些关于母后的事情,包括母后给他写的那些故事。
父皇并没有要求他把那些书损毁,并且由着他把这些交给了母后。
而母后……写下那样东西的母后,其实并不是一个寻常的女人。
她的内心非常阴暗,甚至有些令人恐惧,听爹爹说,前几天太后发疯的事情,也是母后所为。
是的,无拘长大一些了,所以皇帝不会再在他面前掩饰母亲的异常,只会把大多数事情都告诉他。
在无拘表现出惊愕和难以置信的时候,父皇只会平和的告诉他:“朕认得你母后的时候,她甚么事都敢做。”
“她小的时候,便不是个好孩子,所以长大了,生下了你,也不会变成多么健全的长辈,这点希望你能接受。”
无拘顿了顿,才点点头道:“儿臣明白……无论母后是怎样的,永远都是儿子的母亲。”
无拘仰头道:“但是……万一母后,真的做出甚么过分的事呢?”
父皇笑了,修长的手指托着下颌,带着审视,平缓从容道:“你是想说,你母亲若是杀了朕,该怎么样?”
是的……
虽然并不想承认。
母亲写的那几则故事,除了讲述母女的,还有家族的,更多的是描述出阴暗的男女情爱,还有惨不忍睹的结局。
所以他更偏向于,母亲和父亲之间或许有些甚么。
得到他犹豫的答复,父皇只是轻笑道:“到那时候,你不需要为朕难过。”
无拘愕然的看着他的父亲,似乎已经无法理解他们这对夫妻了。
他很明白,自己的父母之间,或许有一道令他无法跨越的鸿沟,不能够理解,也不能够阻止。
或许站在一边看着,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
如果是你情我愿,似乎作为儿子的他,也实在没有必要阻止甚么。
……
奚娴看着儿子离开,她才捧着茶盏缓缓松了口气。
她慢慢摸着小腹,点着唇瓣露出一个笑容。
起码要让孩子的父亲,见自己的孩子最后一面罢?
到了夜里,皇帝回到了她身边,才发现奚娴已经早早的躺在了床上,在纱帐外露出洁白如玉的手臂,隐约可见藕粉色的肚兜,丰盈白皙的面容睡得香甜极了。
他为奚娴掖了掖被角,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奚娴的眼眉微动,睁开眼时睡眼惺忪:“您怎么来了?我以为贺太后的事体,你和我置气了呢。”
他轻描淡写道:“朕怎会因一个外人与你置气。”
奚娴笑一声:“哦,原来你不会呀。”
她翻了个身,继续抱着被褥睡觉,感受到男人躺在了自己身侧,反而蜷缩得更紧密了些。
忽然,她感受到属于男人的大手,缓缓覆上了自己的肚子,那是轻柔的触摸,却总是令她敏感到想要躲避。
奚娴听到他的呼吸温热而平和,在自己耳边低沉道:“如果是个公主,你往后要好生教导她,即便将来和婆家闹得不愉快,你也要包容她的坏脾气。”
“唔……若是个皇子,你就让他当个闲散王爷,琴棋书画诗酒茶,有封地不必多肥沃,更不要令他们兄弟相欺。”
他说起话来,就像是在讲故事,没有什么感情,又隐隐带着一点笑意。
奚娴的眼睫动了动,又一次合眸,并没有出声。
过了半晌,她才漠然道:“你不会自己去教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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