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娴真儿个觉得疼了,于是开始掉眼泪,一脚精准踩在林紫贤脚上。
嫌不够似的又踩了几脚,嘴上软绵绵嘤嘤道:“我错了,可是林姐姐先头总贬损我,我才这般的,我年纪小不懂事,求姐姐莫要与我计较。”
两人在凉亭里拉扯,要说没人见着也不可能,只是林紫贤的奴婢自然不可能嚷嚷出去,也是恰巧老太太跟前的嬷嬷领命去瞧瞧三姑娘怎样了,才眼尖撞见这事。
正巧,奚娴一下柔弱摔在了地上,鬓发散乱开来,捂着脸小声哭泣。
林紫贤被气得发疯,拽起奚娴的手便要拉扯着与她理论:“谁给你的胆子,我的话都白说了不成?!奚六,你在装什么?你这个……”
话音未落,外头传来嬷嬷威严的声音:“——三姑娘,请止住。”
……
奚娴一人躺在厢房里,目不转睛瞧着帐顶的纹路,忍不住撇撇嘴。
若真如林紫贤所说,那老太君定会厌恶她,这样即便她被迫参加了选秀,或是有更多的意外,太子说不定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隔壁外头传来老太君的声音,是威严的训斥声,伴随着林紫贤的哭泣和不服。
奚娴叹口气,老太君是真行止端重,看来也不至于因此厌恶她,但若真想起她来,必然也不喜这样爱生事端的姑娘。
她还没弱到起不了身,更无意在这儿等着,只想趁老太君没注意到她,先行出去便是。
倒是不曾有人阻她,奚娴这般想着,倒是松了口气,松松垮垮扯上斗篷,对铜镜整理了一下仪容,便悄悄摸了出去,走到一半,却遇见林老太君的大丫鬟,对她巧笑道:“奚姑娘,我家老太君正寻您呢,劳烦您随我来一趟。”
奚娴想推拒,那丫鬟已是风风火火拉着她走。
她想了想便觉无甚,横竖只是丢人,何不把事做绝一些。
她们到了一处花厅,奚娴便又听见里头女子的啜泣声,斑竹帘悬着,奚娴隐约见到里头有几个人影晃动。
老太君严厉道:“像甚么样!还不快止住。”
奚娴立马也流下泪来,顿时眼前模糊。
她恍惚着啜泣起来,眼观鼻鼻观心,进里头一头跪在地上,委屈闷声道:“老太君,是我说错了话,才惹得林姐姐这般恼怒,都是我的错处,请您一定不要责罚姐姐,要罚就罚我罢。”
这种话婊得要命,是个后宅妇人都能给恶心得皱眉。
奚娴抖动着肩膀,神色委顿可怜,四周却莫名一片寂静。
她只得慢慢抬起头,入目却是成年男人的黑靴,绣着金色的龙纹和祥云。
眼泪滴落在地上,奚娴的鼻头红通通的,对上年轻男人淡漠审视的眼眸,他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却叫人难以忽视。
奚娴顿时吓得连哭都止住了,呆愣一瞬,忽地流下更多委屈的眼泪。
她捂着胸口,浑身都忍不住细细颤抖起来。
第38章
猝不及防的,奚娴见到了太子。
她不能确定,自己现在对于他是否还有当初的吸引力,但他似乎对她并没有任何兴趣。
奚娴竭力压抑住自己的难堪,勉强伏在地上六神无主,一时间连话也不会讲了,眼泪在地上滴滴绽开。
老太君看着奚娴,略一蹙眉,却不好说甚么。
奚娴就像是一只待宰的兔子,浑身的绒毛都竖起来,缩成了一团。
老太君心里一软,只好息事宁人,叹息一声道:“不过是小姑娘间的龃龉,你们二人何以如此?”
她又转头,对林紫贤叹气道:“贤儿,你比六姑娘大了不少,应当容让些才是,平素是我教你无方,害你行事这般悖乱。”
林紫贤哭泣道:“祖母,明明是她……”
老太君摇头制止道:“休要再说。你还嫌不够添乱?”
老太君让奚娴起身,于是一旁几个侍婢俱把颤颤巍巍的奚娴扶起来,又对男人道:“倒叫您看了笑话去。”
男人捏着白玉扳指,却是缓缓一笑:“无事,今日本就是陪您过寿。”
男人的悠凉的视线落在奚娴身上,带着饶有兴致的意味,却很快索然收回,并没有再注视她。
老太君也不知他们二人说开了没有,只是男人如今倒表现得像是全然不认得奚娴似的,冷淡得紧,而奚娴却莫名胆怯。
对于太子殿下的诸多事宜,老太君知晓的并不那么清晰,于是叹口气,只得把奚娴叫到跟前来,唤侍女打水。
老太太捏着奚娴的小手,柔声道:“你怎么这么害怕呀?”
小姑娘的手软软的,一双大眼睛无辜下垂,泪水欲坠不落,像是精致的玩偶,又似是乖顺的小宠物,惹得老太太心里发痒。
老太太的语气像是在对待小孩,奚娴柔顺低下头,却见老太太开始动手绞帕子。
她啜泣起来,鼻头都红通通的,想要躲开,却被老太太稳稳捏着手,一点点拿绞湿的帕子擦脸,瞬时擦出许多黄色的酥油来,她有点难堪地低头,羞得满脸晕红。
老太君叹息着,带着深意道:“姑娘,你年纪轻轻,肤色本就很是明亮,涂着成亲妇人才用的脂粉,却会使你容色减半,往后可不要犯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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