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队伍前的妖娆妇人一见到思罕,便哭丧着脸扑将上来,“大人啊!你看看你的好女儿做的好事!桑锡好好的在院子里玩风筝,安媞一来便扯了桑锡的风筝, 惹得我儿哭号至今,妾身寻安媞小姐相询,还被她打出院来……”
朱成翊只觉头疼,如此恶毒蠢妇人倒是与思罕颇为登对,有父母如此,怨不得这小世子生成如此性情。思罕显然也被小儿子震天的哭声扰的心烦,他甚至忘记了身边还有朱成翊在等着他引路去客房。
思罕狠狠的瞪着安媞,“你几岁了?桑锡几岁?你除了成日里混迹于市井便就只会与那稚子争抢一只风筝?”
安媞猝然跪下,神情激动,显见甚是惧怕思罕发怒,“父亲!安媞并未与桑锡争抢风筝,只是桑锡的风筝被风吹上了树。女儿正好路过,桑锡便认定风筝被树枝挂住,是女儿路过的缘故,非要女儿上树替他取下,女儿爬上了树替桑锡取下风筝。然女儿毕竟比不得男子,未能周全好风筝,桑锡便哭闹至今。”
“你既承下了替桑锡取下风筝之事,便理应承担周全风筝之责,你既无替兄弟解决树挂风筝之能力,一开始便不应揽下此差使。无论如何,此事乃安媞行事欠考虑,你有错在先,却还将桑锡生母打出院门,错上加错,你行事如此刁蛮,你母亲便是如此教你的麽?”
思罕怒目圆瞪,丝毫不理会自己女儿眼中的错愕与不甘,当众便将安媞的责任给死死定下了。
安媞虽对父亲一意偏袒七姨娘母子早有了心理准备,却没料到还会牵连到母亲被父亲当着如此多下人的面数落。
她心中愤懑难耐,忍不住直起身子,直直盯着父亲圆瞪的双目,“爹爹,桑锡的小厮阿磴本是要替桑锡取下风筝的,可桑锡哭闹不休,非要女儿取下风筝不可。女儿推脱不得,不得已才爬树取风筝,此事阿磴可以作证!”
安媞向来甚少与自己斗嘴,此时的反驳倒让思罕有些意外,思罕来不及表态,怀中的七姨娘乜斜着吊稍眼开口了,“大人啊!您瞧瞧三小姐的脾气,对您尚且如此,对其余人该是如何,大人不需妾身多说,亦能猜出了吧!今日这事,阿磴倒是在场,且听阿磴怎么说。大人今日如若不好好理会理会,趁此机会顺顺家法,日后怕是再无咱母子的活路了!”
七姨娘话音未落,一旁的小厮阿磴便抖抖索索猛的跪下了,“大人……不关小的……的事……小的只是……替三公子放风筝……”不知是否平日里被压迫太多,阿磴显然是个胆小的,一听要自己作证,早就吓成了一滩泥。
朱成翊立在一旁数着地上的杂草,见思罕与他那魔王儿子一般不仅是个胡搅蛮缠的,也是一个拎不清的,后院更是奸佞当道,妖魔横行。眼看自己立在一旁干晾了半天了,思罕也没能准确断出此等小事的真正元凶。
他实在等不住了,上前一步朗声说道,“土司大人,翊在花厅等候大人议事结束时,正好见到令爱与令郎起了争执,此事翊可作证。”
他实在不想再旁观此等糊涂之人的后宅生出的如此无聊的争宠官司,三言两语,手脚并用将整个事件复述了一遍。
为避免思罕再说出糊涂的话耽误自己入住客房,朱成翊恰到好处地点出了此事的关键点,“令郎以为,因令爱路过致小厮转弯,风筝挂树一事应归责于小姐。故而禁止其小厮上树取回风筝,强令此弱质女子爬树取风筝,还要求风筝品质完好无损,确有强人所难之嫌。”说完便闭了嘴,不再出声。
思罕被一干女人闹得火起,听得朱成翊开口说话,才想起还有一个外人尚需安顿。自己不仅忘记了朱成翊,还让朱成翊看了自家儿女的一出笑话,更加觉得面上无光。只觉儿子女儿都不是好东西,忍不住狠狠将吊在怀中的七姨娘掼掷在地。
“瞧你惯出的好儿子!蛮不讲理,还涕泗流涟!再这样下去,我看活脱脱又是一个纨绔败家子!”
言罢,转身对上被吓的忘记哭号的桑锡,横眉怒目,“你目无长姐,蛮横任性,除了去学堂学课业,哪儿也不许去,给我禁足三个月,罚抄道德经五遍!”
复又对上直身跪于地的安媞,“你性情暴躁,对兄弟、姨娘皆谦恭不足,刚直有余,就算对方有何不是,亦应仁爱恭谨。罚你誊抄三遍女戒。”
朱成翊放下心来,此事总算尘埃落定,这思罕成日里纠缠于此等无聊又琐屑的事,怪不得自己的眼光也如此狭隘了。思罕安排完各位的奖惩措施后,方拉上朱成翊转身匆匆离开,去往客房安顿朱成翊。
安媞依旧跪坐于地,她茫然地看着朱成翊离开的背影,这不就是在武定府遇见的那对怪异姐弟中的弟弟麽……
早听说今日那小废帝会来府上,为此,父亲还专门安排了一场晚宴,这位替自己说了公道话的年青公子莫不就是那小废帝朱成翊?
安媞又想起在武定府时齐姑娘身穿五彩月华裙时梳云掠月的倾城绝色,和适才那位小公子身着妆花葛纱团领袍,目光盈盈,清癯疏淡的出尘脱俗,心中突然生出难以言说的窒闷感。
晚宴上,父亲应该会向他提起联姻的事吧?父亲盛情款待他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将他纳入掌中,方便日后拿捏于他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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