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光以一己之力猎了六七头鹿,数头野猪,甚至猎得了一头狼与一只熊!这熊瞎子最是力大无比,能猎得此物非最为骁勇善战的猛士不能成。故而,当司礼监宣唱完红旗军战绩并点出齐振的猎物清单后,检阅场中人人乍舌,现场气氛之热烈,又掀起了一轮新的小高潮……
场中众人热情未退,司礼监刚宣唱完毕,就要开始论功行赏,却见场外有数名身着红袍赤甲的红旗军军士扛了一件物事,自巷道中进了检阅场,直直走向检阅高台。
众人讶异,皆将目光投向了军士扛着的,被红绸包裹的那件物事上。领头的红旗军军士是位络腮胡大汉,但见他走至高台下便示意身后小卒放下那红绸物事,转身朝向高台上的肃王爷一个拱手,朗声道。
“启禀王爷,属下与兄弟们于东边小围场搜猎时,见一巨大河龟正趴在一块巨石上晒太阳。走近一看,却是一件奇物,龟背上竟然有字!属下不识字,这便将那河龟捉了,献与王爷。”
场内众人议论纷纷,河龟本无奇,奇在天生带字,只不知龟背上都写了些什么。众人的目光皆急不可耐地刺向那被红绸覆盖的物事上,只等着肃王爷一声令下,便能答案揭晓。
只见高台上的肃王爷冲身旁的人一阵耳语,一名宫人走下高台,至红绸物事旁立定。一个抬手将红绸揭开,露出一只五尺见方的大河龟,在河龟来说确实是个稀罕物了,只那龟背上的字,看台上隔太远倒是看不清。
不过众人很快便没了疑惑,他们看见河龟周遭的军士在河龟露出背甲上的字后纷纷跪地,俯首朝向高台便是一通跪拜。宫人尖细高亢的声音传来,“天命归于铨”(肃王爷单名一个铨)。
古人信天命之说,但凡贵人出世,大事变革,皆会有天将祥瑞以策应此事的正当性。至于此祥瑞究竟真是老天爷降的,抑或有人故意为之,则不在大家考证范围内。反正老天爷所降示意,有人若敢质疑,那他一定是活得不耐烦了。
更何况大家无时无刻不在搜寻一切能促成王爷登基的借口,如今正好来了一架梯子,此时不接更待何时!
就在众人就快要山呼万岁的时候,冷静的肃王爷又开口了,“天命如何,太-祖皇帝早有定论,岂容一只乌龟胡乱置喙!”
场下有人高呼,“天下无主,宗庙之忧,在于王爷!宜从众议,上为社稷,下为百姓!”
肃王爷待要再推脱,但见看台上走下一人,圆圆的身躯颤颤巍巍,正是齐祖衍。
他神色凝重,而他身后居然跟着四名壮汉抬了一口比照正常尺寸缩小了一半的棺材。就在众人惊异不已时,齐祖衍已行至高台下,望着肃王爷扑通一声便跪下。他仰望高台,情绪激动。
“今四海归心,祥瑞尽出,天命归于主上,王爷宜尽早承大统,时不可留,众不可逆!如今大功即将告成,只待扫清蛮夷一统天下,天人皆有应验,大王一而再,再而三委蛇推脱,只怕是会让天下英雄寒了心。老臣担心的是,众人一旦心冷离您而去,想要再聚堪比登天之难!如若结果如此,老臣早日为光大太-祖皇帝遗志,破釜沉舟追随王爷,又有何意义?老臣就算即刻卸甲归田也无颜再回故乡,不若今日便躺进棺材了结此生!”
一番话说得声情并茂,感人肺腑。众人眼看机不可失,马上锦上添花,发动最后一轮攻势:“今上无天子,夷番淆乱,符瑞之应,昭然著闻,王爷宜答天神,以塞群望!”
肃王爷眼看时机已到,终于结束了自己的作秀表演,只能无可奈何道:“天意不可违,那孤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上顺天意,下顺民心……”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场内欢呼雷动,更有臣工激动得涕泗横流,跪坐不稳,好似自己坐了那位置一般。
齐祖衍心中大定,这矫情王爷的马屁总算是给拍舒服了。短短几日内,周参将能寻得如此大一只海龟,刻了字投入那数丈宽的小“河”(如若还能被称为河),着实不易!此番运作,周参将功不可没!只盼此事能让这新帝放下些芥蒂,莫要再将齐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便好……
这边厢新帝扭捏作态闹得热乎,那边厢骆菀青不及观看这幕大戏便火急火燎地回了自己在围场行宫的客房。又是一通人仰马翻,骆菀青再次派出丫鬟确认了肃王爷的行程后,唤人牵来白雪,带上画鸢与几名小丫鬟,在护卫统领陈冉的陪同下,浩浩荡荡地向梁禛的营帐走去。
……
骆菀青领着众人来到梁禛营帐外时,被卫军拦了下来。画鸢掏出兴平侯府的腰牌,又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白雪。
“这是梁大人送给我家小姐的白雪,最受小姐喜爱,亦是你家大人的心爱之物。听说梁大人扎营此处,小姐特携来白雪与他相看,以解你家大人对白雪的思念之情。”
卫军统领看着那“笑眯眯”毛绒绒的大白狗,果真是梁禛平日里常牵出来的那只。最近未曾再见,原是送给了这位小姐,看来眼前这位小姐在大人眼中很是不同啊……
卫军一个拱手,恭恭敬敬地回复,“原是骆家小姐,小的有眼无珠。只是左都督尚未回营……”
“无碍!我且等着他便是,听说肃王爷已经在论功行赏了,想来没多久便能回了。”骆菀青豪迈地一挥手,打断了卫兵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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